“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暖做了个梦,在梦里,百官叩首,万民敬仰。
然而……
雕龙刻凤的红木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借着月光,许暖看清门外站着两名精悍的士卒。
面朝门内。
像是在监视着房间内的人。
迎面进来一名容貌阴沉,肤白无须的小太监。
在门外,点头哈腰,好似任何一人都能欺负他似的。
可是一跨过门槛。
腰板直了,胆小怕事的性格变了。
一门槛之隔,整个人好似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看什么看,老子真是到了八辈子的霉遇到你这个亡国之君。”小太监小狗子关上门,“啪”的一下把一块硬邦邦,嗖了的冷馒头扔到许暖跟前。
“吃呀,赶紧吃呀,这可是奴才特地为皇上您准备的呢。”小狗子阴恻恻的抱着膀子,催促道。
许暖面色隐约有所变化。
说到底,他才是一名刚刚十六岁的少年郎而已。
父皇驾崩,外有奸臣当道,内有狗贼逞凶。
乾武国,眼看着就要亡于许暖之手了……
许暖狠狠的深呼吸几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愤怒。
他不言不语,抓起地上的馊馒头狠狠的咬了一口,味如嚼蜡。
不吃,只会被活活饿死。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怎么不吃死你。”没等许暖吃几口,小狗子却是怒了,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冲到许暖跟前,一脚踹飞许暖手中拿着的馊馒头。
接着,狠狠的在馊馒头上踩了几脚,好几脚。
鞋底在地板蹭了蹭。
“接着吃啊。”小狗子病态般的大笑,饶有意思的看着许暖。
许暖好似一名懦弱的少年郎,唯唯诺诺连滚带爬的滚到小狗子的脚下,深怕小狗子再次践踏食物,颤抖着用双手捡起地上被踩踏成渣的馊馒头。
这一刻,连许暖都被自己的演技给惊艳到。
“哈哈哈哈……”见到这一幕,小狗子越发的开心了。
在外面被他人欺负的屈辱,委屈,都在这一刻得到满足。
“虽然伺候这亡国之君没啥前途,可是每天来欺负欺负他也是挺有意思的,要是能活到老,从家族过继个小孙儿过来,(你爷爷曾经可是连皇帝老儿都欺负过呢),也算有个谈资。”小狗子美滋滋的想道。
但他没想到的是。
刚还唯唯诺诺毫无主见的许暖,却是在小狗子失神的刹那,眼中厉色一闪,双拳紧握,从下往上,拼进全力,一拳打在小狗子的下巴。
小狗子整个人都飞了起来,间或夹杂几颗带血的牙齿飞出。
“砰”地一声,最后重重砸在地上。
门外,两名士卒面面相觑,其中一名士卒笑道:“又开始了。”
看这情形,显然不是第一次。
也没进门阻止。
他们的任务,只是看管住乾武国皇帝许世暖而已。
小狗子落地,许暖得势不饶人,欺身上前,以自身重量压制住小狗子,接着一顿老拳打的小狗子惨叫连连。
这一顿打,足足打了半个时辰,打的小狗子出气多进气少,再打下去,非得被许暖活活打死不可。
到最后,许暖终于停下了双拳。
他一把抓住只剩下半口气的小狗子,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清楚:“你可知道送来的馊馒头我为何愿吃?”
难道不是饥饿在督促着你吃下它们?
小狗子迷迷糊糊的想到。
“为的,当然是有力气打死你啊。”许暖不等小狗子多想,开门见山道。
“你,你难,难道早就准备打死我,死之前拉我垫背?”小狗子结结巴巴地的问道。
要是许暖所说都是真,那这心智,该有多么的可怕。
自己得罪了他,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死亡的危机下,小狗子大脑高速运转,突然灵机一动,满嘴缺牙悲呼:“你就不怕外面看管你的士卒?”
他倒也不傻,知道自己现在说话不利索,高喊根本吸引不了外面的士卒,加上平时自己隔三差五来殴打许暖,拳打脚踢声让守卫士卒习以为……
想到这,小狗子瞳孔渐渐变大:别告诉我平时这狗皇帝被我打的嗷嗷叫都是装的,为的就是麻痹门外的守卫,报仇雪恨?
小狗子越发的害怕了。
从小养尊处优的许暖,可不是两名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百战老卒的对手。
“单打独斗我确实不是他们的对手,但谁说我一定要与他们正面交锋?”许暖冷笑一声,拔下小狗子身上的太监装换上,最后把小狗子五花大绑了起来。
“你虽有欺君,辱君之罪,但与我,终有一饭之恩,许家人,有恩必还,有仇必报,今日暂且不杀你,他日再敢与我为敌,必不留情。”许暖平静地说道。
如果不是小狗子隔三差五的给许暖送些馊馒头吃,被囚禁在深宫无人问津的许暖,怕是会被活活饿死。
不给小狗子多嘴的机会,一条臭抹布被塞进小狗子的嘴里。
“我与小狗子的身形本就差不多,加上夜色和服饰的掩饰,以及换防时候的松懈,并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最重要的是,就算被抓住,短时间内也无性命之忧。”
要杀他早就杀了,那还用等到现在?
许暖悄悄的透过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见到远处有另外两名士卒扛着长枪慢悠悠的走来,当即知道是时候行动了。
但……
没等许暖把门推开,还能不时发出几声轻微呻吟的小狗子好似挂掉了一般再无声响。
窗外虫儿的鸣叫声戛然而止。
甚至于还在门外站岗的两名百战老卒的闲谈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整个世界,万籁俱静!
换成一般人,早就被吓个半死。
但许暖是何许人也?
当了三年的傀儡皇帝,卧薪尝胆,心智何其之坚定。
他不慌不忙,背靠墙壁,双目扫射四周,严防骤然出现的危机。
“嗖!”
宛如时光过膝,于虚无之中,在许暖的眼前,活生生的蹦出一个——棋盘?
“天地为盘,众生为子,既是棋子,亦是棋手,你,可准备好了。”一股类似意念的声音响彻许暖心头。
不等许暖答应,棋盘展开。
“胜者为王败者寇,欲成棋手,胜!”棋盘意念答道。
许暖看向棋盘。
首先这并不像乾国的象棋。
乾国的象棋是以将帅分割两域的排兵布阵,首先取下上将首级者胜。
而眼前的棋盘,则是以一国之君为首,带领皇后,大将,军师,骑兵,弓手,步兵展开的交锋。
关于玩法,当许暖看向棋盘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浮现于许暖的心头。
许暖没有贸然开始。
好在对方也没有催促。
许暖先是目光脱离棋盘,看向四周。
“烛火凝固,跳跃不前。”
“小狗子好似中了定身术,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快走几步,许暖小心翼翼的打开一丝丝门缝,看到门外的守卫也跟小狗子样,一动不动。
“时间停止?”
“那么我能不能借助时间停止而跑出皇宫呢?到时候天高任鸟飞,天下何处不可去?”
大门打开。
许暖刚抬脚,还未迈出去,却是马上又收回了脚,关上大门,回到棋盘前,一屁股坐下。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棋盘。
捡起一枚棋子,毫不迟疑的落下。
国王先动!
不知是不是错觉,许暖隐隐听见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响彻。
是国王身先士卒,悍不畏死的冲锋,引发了大军(棋子)们的士气提升?
“有意思,这棋盘棋子倒是跟寻常的棋盘棋子不同。”许暖摸着下巴沉思。
国王先动这一下法显然有些超乎对方的意料,不过对方同样没做过多的迟疑,同样国王先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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