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朱珠和朱琼从山谷里回来之后,谁也没有提起在那儿发生的事情。
朱琼原盼望着那叫司庭远的男子前来报恩,从此护着她过上荣华富贵、衣食不愁的生活,但一连等了半月都没有等到,她不免有些泄气,禁不住脑补,古人不都讲究“一诺千金”的吗?怎么轮到她就不好使了呢?
朱琼觉得不能寄希望于司庭远,况且眼前还有对她来说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便按下了心思,转头琢磨着怎么毁掉和铁柱的亲事。
上一回,她试探过于氏的态度,当她说出想要退亲的时候,于氏就义正言辞地让她收回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
之前朱琼死乞白赖地求着她帮她取代朱珠,事成了之后就想退亲,这哪能成?况且全村的人都知道她失身给了铁柱,退了亲哪里还能嫁到好人家?所以在于氏看来,退亲是万万不能的!
可她才不要嫁给铁柱那个乡巴佬,就算已经失身给他了又如何,现代的女孩子谁还吃这一套?也就古代这些老顽固信奉从一而终的鬼话!
退亲!必须退亲!
只不过,还没等朱琼想出什么有效的办法,她便重遇了司庭远。
那日,她正巧替于氏去村长家领村里无主地分到她家头上的粮食,在提着袋子回家的路上,见司庭远远远地朝她这儿走来,便欣喜地迎了上去,笑道,“还记得我吗?我是朱琼!”
司庭远打量了朱琼一眼,亦是浅笑,道,“我就是来寻你的!”
朱琼心中暗喜,面上却道,“寻我做什么?”
“报恩!”
司庭远的话让朱琼略微愣了愣,随即狂喜,老天爷对自己还真是不薄,在她都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让司庭远出现在她面前。而且她还不晓得怎样毁掉和铁柱的亲事,这司庭远送上门开却是好利用一番!
脑袋里飞快地转过不少计策,朱琼状似说笑般地道,“既然报恩,那你就以身相许吧!”
原以为司庭远会有所犹豫,谁知他却一口答应了,“好,我这就上门提亲。”说着,便示意朱琼带着他回家。
虽然朱琼的芯子是现代人,但司庭远如此干脆,愣是让她发了会儿怔,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不用……禀报父母就可以自己做主的吗?这……怕是不妥吧?”
司庭远眼神微暗,道,“我无父无母,也无人可做我的主。”
“额……”朱琼顿了顿,既然这样,或许可以引他上钩了,于是她欲迎还拒地沮丧道,“我……我尚有亲事在身,方才那话你就当从未听过吧。”说着,朱琼不舍地看了司庭远一眼,眼里充斥着情意绵绵,咬了咬牙,转身跑开了。
司庭远刚想追上去,但见朱琼被一女子拦住,避免人家说闲话,便沉默了会儿转身离开,他还是先去打听一下朱琼嘴里说的那档子亲事是怎么回事。
司庭远花了一两银子请了人,叮嘱她务必多方打探,但那婆娘却犯了懒,想着从一个人那里打听也是打听,从两个人那里打听也是打听,何必多此一举,于是就打定主意随便找了人来套消息。
或许是穿越女主的光环,巧的是,那婆娘正巧同桃花村做泥瓦匠营生的那户人家娘子有点交情,便假借着串门的名义找泥瓦匠娘子嘀嘀咕咕了半天。
又巧的是,泥瓦匠娘子和于氏从未出嫁的时候就玩得好,等出嫁了又嫁在了同一个村,所以这些年一直来往得很密切,也甚是疼朱琼,总是叨叨着若是她家生的是小子,肯定让朱琼嫁了来。
因此泥瓦匠娘子话里话外都是朱琼从铁柱那里受了委屈,不得不和他定亲。
司庭远听了那婆娘打探得来的消息深信不疑,同时对朱琼升起浓烈的怜惜之情。
这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只说眼前,朱琼正惊恐地看着朱珠出现在她面前,缓了口气,拍着胸脯道,“大姐,你可吓死我了。”
朱珠往朱琼身后看了一眼,又看了她一眼,想着刚才听到的几句零星的对话,失望道,“为什么要冒认?”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朱琼闻言装傻道。
“你不要装了。”朱珠面无表情地道,“当时在山谷里,救人的明明是我,你为何?”
听了朱珠的话,朱琼眼珠子一转,将责任推到司庭远身上,颠倒是非道,“是那个男人非说我是他的救命恩人,我都跟他说我不是了,可他就是不相信,非要指着我报恩。幸好我告诉他我已定亲,他应该能知难而退了。”
朱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仍旧有些疑惑,“你没骗我?”
朱琼脖子一梗,气势嚣张道,“用得着骗你吗?骗你,还能把你卖了不成?就算我想卖也得有人买吧,瞧你这病恹恹的模样,谁要?”说完,白了朱珠一眼,哼了一声扭头回了家。
朱珠在朱琼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苍白无血色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虽然自己救了那男子本就不是图他什么,但那男子将朱琼认成了她,心里却是难受的,毕竟她怎么说也是付出了自己的名节。
朱珠回过头瞧着司庭远消失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到底彼此是陌生人,今后怕是不会有交集的,罢了罢了,就当那日山谷中的事是云烟吧,风一吹,散尽了。
又过了几日,朱琼在山脚下的树林里找些能拿到镇上去卖的野菜,凭着她现代的脑子,还能继续过这样的穷日子不成?司庭远就是在朱琼做着飞黄腾达的美梦的时候再一次出现在她眼前的。
朱琼吓了一跳,忙道,“你……你不是知难而退了吗?还来找我做什么?”
司庭远已经知道了关于朱琼的事,但也想听她告诉自己,并不回答她的问话,只是道,“你是否有什么苦衷?不妨说出来。”
朱琼咬着唇道,“我没有苦衷!”
司庭远抿了抿嘴唇,道,“你说谎。”
朱琼冷笑道,“即使有苦衷,有与你何干?!这都是我的命,我认命了还不行吗?”
“你不说,怎能知道与我无关?”司庭远道。
朱琼动了动唇,欲言又止,实则是不知司庭远是个什么用意,前些日子一声不响地走了,今日又出现问自己是否有苦衷,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不管了,多说多错,还是赶紧溜了。
半晌,朱琼心下打定了主意,装作眼神复杂地瞧了他一眼,和上回一样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谁知走了没几步,就听到司庭远在身后,道,“你不说,我也不逼你。但从今日起,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你若是有事就唤我一声。”
朱琼仅仅只是一顿,没有转头,从容不迫地继续往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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