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没有?”朱珠扶着白芷的手跨进门槛,问着向她迎来的丁嬷嬷。
丁嬷嬷摇了摇头,又小心翼翼地从白芷手里扶过朱珠,嘴里叨叨着,“您怎么过来了?该好生躺着才是。”
朱珠任由丁嬷嬷扶着在司昊宸床边坐下,皱着眉,一脸的担忧,“昊宸如今这幅模样,我怎么躺得住?”
丁嬷嬷见了她这般忧心忡忡,动了动嘴唇,倒也再没有多劝,只是道,“那老奴去灶上给小公子煮个粥,等他醒了也好趁热吃了。”
朱珠点头,嘱咐了一句,“再弄些清淡可口的小菜,这孩子光吃白粥可咽不下去。
“诶,老奴晓得了。”丁嬷嬷应了一句,就退了出去。
朱珠在司昊宸床前守了半日,一直未见他有醒来的迹象,怕他有什么好歹,心下焦急,忙吩咐白芷去喊了何御医来替司昊宸瞧瞧。
何御医在院子里跪了好些时候,司庭远不发话,他也不敢起来,直到白芷来喊,才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地由白芷半扶半拽着往司昊宸的房里来。
何御医见了朱珠欲要行礼,朱珠挥了挥手,让开床边的位置,口中急道,“不用多礼了,快来瞧瞧,昊宸昏睡了这大半日,怎么还没醒?是不是有些什么不妥?”
何御医上前,替司昊宸把脉瞧了,才语带安抚道,“世子妃放心,小皇子只是有些睡得沉罢了,老夫估摸着,快则小半个时辰,慢则一个时辰也就该醒了。”
闻言,朱珠揪着帕子的手松了松,将那颗跳到嗓子眼的心落到了原处。
“只是……”
瞧何御医欲言又止的,朱珠觉着那颗心又被扯了起来,不上不下的,难受得紧,忙催促,“只是什么?快说啊,吞吞吐吐地做什么?”
到底是自己惹出来的祸,何御医心虚得很,“只是小皇子郁结于心,这固然可以用药缓解,但这内里根本还是得小皇子自己想明白。世子妃,您和世子爷不妨商议一番,日后多与小皇子开解开解。”
“嗯,我知道了,你去拟药方吧。”朱珠愣了愣,叹了口气,点点头,又转去吩咐白芷,“你跟着去,拿了药方、抓了药,就去灶房好生煎了,再用小火温着,等昊宸醒了就端来。”
“是。”
何御医和白芷齐声应是,一起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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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何御医所言,半个多时辰之后,司昊宸眼睛一颤,缓缓地睁开些,睡眼朦胧中,见朱珠正目带关切地凝视着他,忍不住呢喃出声,“娘……”
“嗯。”朱珠毫不迟疑地回应。
听到朱珠温柔的回应,司昊宸的眼睛猛地迅速合上,然后又睁开,他的眼神渐渐聚在一起,落在朱珠的脸上。
“娘,真的是娘?我不是做梦!”司昊宸突然又哭又笑的。
朱珠一顿,心里知晓司昊宸乍然知晓真相之后的茫然无措和惶恐不安,她抿了抿唇,伸手擦去司昊宸脸上的泪,柔声道,“别怕,是娘,娘一直都在你身边。”
温热的触感落在自己的脸上,让司昊宸的心也跟着暖了,“你永远都是我的娘。”像是发誓一般,司昊宸说得掷地有声。
朱珠笑着点头,“你永远是娘和爹的孩子。”
司昊宸含着泪,坐起身依偎进朱珠的怀里,在朱珠轻柔地抚摸下,终于,咧嘴笑了。
娘俩说了好些无关紧要的话,直到丁嬷嬷得了消息,去端了软糯可克化的白粥进来,闻到香味的司昊宸才恍然觉着自个儿饿了,肚子也忍不住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朱珠自然也听到了那响亮的肚子叫声,忍着笑将司昊宸从怀里轻轻推开,将白粥从丁嬷嬷手里接过,作势要喂他吃粥。
司昊宸却将脸往后仰了仰,拒绝得干脆,“娘,我已经长大了,能自个儿吃饭。”
“你才多大的人儿,娘不过就是心疼你罢了。”朱珠见司昊宸小小的脸上坚定的神色,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只得将手里的碗和勺子一起塞给了他,“行行行,你自个儿吃吧。娘就不在这儿讨你嫌了。”说完,作势就要起身往外走。
司昊宸一听,急了,“娘说得什么话,我哪能嫌你?!”
“噗嗤……”朱珠忍不住笑弯了腰,“逗你玩儿的。”
司昊宸长舒了一口气,又咬了咬牙,道,“都是暗二叔叔带坏了娘,回头让爹把暗二叔叔调得远远地,可别老杵在娘面前,把娘再带歪了去。”
朱珠:……
好吧,儿啊,你开心就好。
只是……念及何御医方才所言,又见司昊宸如今这副瞧上去无事发生,但偶尔一闪而过的沉郁模样,朱珠心下沉了沉,该找个恰当的时机与他好生聊聊了。
“世子妃,瞧着时辰,您也该喝安胎药了。”一直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的丁嬷嬷瞧了瞧外头的天色,轻声提醒着朱珠,“小皇子这儿老奴瞧着就是了,待他吃了粥,老奴再喂他喝药。”
朱珠点了点头,又叮嘱了司昊宸几句,这才起身往外走。
刚出门,就见司庭远背着手站在外面,目光柔和地瞧着自个儿,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就像是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拂过她的脸庞。
朱珠脸上绽放出欢喜的笑来,她脚步轻快地朝司庭远走了过去,“怎么站在这儿,也不进屋去?”
司庭远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宠溺和笑意,“你们母子相处得极好,怕我进去了打扰你们。”
朱珠嗔他,“惯会胡说八道,一家子骨肉的,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是是是,娘子说得是。”司庭远伸手将朱珠半抱着怀里,轻声哄着她。
两人一同往外走,察觉到司庭远的心情比早晨瞧着好了许多,里头似乎还夹杂了一丝兴奋,这倒是以往很少有多的事儿。朱珠微微挑眉,侧头问他:“瞧你这样儿,今儿的事儿可是办妥了?!”
司庭远点了点头,唇角又往上弯了弯,加深了脸上的笑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相公神机妙算。”朱珠翘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了司庭远。
司庭远点头,深以为然。
朱珠:……
相公的脸皮似乎越发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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