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驾到!”
李同从御道走上皇宫正殿,两侧群臣跪拜,山呼“万岁”,大朝会规定在京七品以上的朝廷官员都得参加,然而四品以下的只能在殿外聆听政训。宫殿组合而成的独特的环形结构,将音量扩大几倍,声响整天。
此时此刻,李同浑身毛孔扩张开来,大量分泌的肾上腺素刺激大脑时刻处于一种兴奋状态,无上的权威,带来的是一种极致愉悦的心理享受。
他终于明白前世为什么人人都说网红明星不好,却又人人相当网红明星。被人簇拥崇拜确实是一种美好的滋味。古往今来,为了那张龙椅,多少父子相残,兄弟相轧,人性扭曲,道德沦丧,一出出人伦惨剧轮番上演。
拥有这样伟大而邪恶的权力,没有人能够长久的保持冷静理智,这也是为何古代昏君暴君多,而明君圣君少的原因之一。
某学者曾说过:皇帝是封建社会唯一知道自由为何物的人。这是一种建立在奴役万千臣民身上的自由,确实值得批判,但若拥有这样的自由,谁又能轻易放弃呢?
高高在上的龙椅,李同坐上去的那一刻,一种莫名的孤独感和敌意从心里不可抑制的生长出来,殿下俯首听命的群臣在他眼中也失去人的模样,成为一只只凶猛野兽。权力是滋长野心的最好的养分。这些人中,谁会是他的敌人呢?
在李同的示意下,身旁的太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朗声念道:“圣谕:朕自继位以来,知家国天下者,齐家为始,端重宫闱之秩。咨尔张氏,淑慎持躬,然体弱不行,难执宫壶,故蒙心废立,降为贵妃,赐号为宜,居瑞景宫,善理调养。钦此。”
群臣事先就已被打过招呼,此时纷纷附和:“吾皇仁德,宜妃娘娘安康。”
太监紧接着拿起第二道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德化之家,人伦之本,皆以母仪为重。六宫资阴教之修,为道所载,不可懈慢。咨尔肖氏,秉德恭和,赋姿淑慧,嘉柔成性,协理宫闱两载,凛芳规于图史,夙夜维勤。兹命以册宝,立为皇后,布于大朝,咸使闻知。钦此。”
先废后立,之间不过间隔几句话的时间。如此渣男行径,不少臣子心有诽谤,但口中依旧称颂:“吾皇英明,臣等恭贺陛下。”
两道圣旨念完,太监又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群臣显然早已熟悉皇帝的这番操作,说好听点,简明快,说难听点,不负责。
他们深知皇帝的昏庸懒惰,权力已被架空,国家之事什么都不知道便纷纷选择沉默。反正说了他也不会听,何必惹祸上身呢?
正当大家以为朝会就这样散去之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一个穿着六品朝服的年青官员冲到殿前,脱下外袍,露出一身丧服,跪地喊道:“陛下,臣有本奏!”
李同嘴角微微一笑,终于有鱼上钩了。
他还未问话,前排站着的胡远修便跳将出来,怒骂道:“大胆逆臣!敢冲撞陛下!来人,将他押下去!”
几个侍卫便要上前拿人。
李同面沉似水,阴测测的开口质问道:“胡爱卿是想代朕做事吗?”
胡远修浑身一颤,跪地道:“臣不敢!此子一身丧服来朝,分明是在诅咒陛下。”谁敢代皇帝做事,这不是谋朝篡位吗?
李同挥手示意侍卫退下,道:“你有何事?为何一身丧服来见朕,不知忤逆大罪吗?”
那名官员悲痛道:“臣自知有违礼法,冒犯圣颜,不过请陛下听一听臣所奏之事,再治臣之罪。”
李同道:“你说,只要说得有理,朕可以考虑宽恕。”
“陛下,切莫听信这等逆臣之言。此子忤逆,必是包藏祸心!”胡远修慌忙道。他想不通一向不理国事的皇帝,今天为什么会一反常态?但是,决不能让这个人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心虚。
那人道:“臣名叫马鸿,前文渊阁辅政马朗之侄。今日之所以冒死犯谏,实在是有天大的冤屈要陈奏陛下。”
“你有何冤?”
“臣无冤,然而臣之叔父马朗有冤。嘉祉三年,盛东三州大旱,朝廷不思救灾,致使民变,饥民造反,席卷东南半壁。这些事,陛下可曾知道?”
“朕不知。”李同搜遍前身的记忆,没有听过这些事。
“嘉祉四年三月,朝廷东路讨逆十万大军进剿失利,三军哗变,局势逐渐糜烂,陛下可曾知道?”
“朕亦不知。”李同心中痛骂前身,你这皇帝是怎么当的?有人造反都不闻不问?
说到这里,马鸿立直腰杆,手指胡远修,怒道:“这个奸臣污蔑我叔父马朗与叛军勾结,将之下狱,刑问而死,陛下可曾知道?”
李同看向胡远修,冷声问道:“可有此事?”
胡远修惊慌道:“臣冤枉。马朗勾结叛军证据确凿,有书信,并非臣诬告。”
马鸿怒辩:“证据可以造假!你与阉党勾结,排除异己,自然可以不求查验,胡乱杀人!”
“我要撕烂你的这张造谣生事的嘴!”胡远修站起身来,冲上前去,就要去马鸿扭打在一起。
“好!好的很!”李同拍案而起,怒道:“朝廷命官,当庭厮打,真是大长脸面!”
“陛下恕罪,臣是被这厮气糊涂了。”胡远修瞬间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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