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份详实的监视记录,让李同明白了特务系统的恐怕之处,这既是件掌控人心的利器,也是搅乱人心的魔障。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你能用间谍监控人家,人家未必不会用间谍监控你,最终只能陷入一个恶性循环,觉都睡不安稳了。所以,东厂和锦衣卫要有,但只能作为暗处秘密组织,不可给予太大的权力,而且要时刻保持其内部的平衡和自己对他们的绝对掌握。
此时,值班的太监来报,肖孟等人正在门前等候,说是有要事禀告。李同准许,只见肖孟快步迈进,刘霍二人紧随其后,恭敬行礼。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密探在外寻来的修炼之人已经进京了。”肖孟用着夸张而欢乐的语调说着,那模样像是比自己的亲爹到来还高兴。
李同双目也是微微张大,难掩喜悦,但身体却没有什么动作,当了几个月的皇帝,他已经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行为动作,时刻保持着君主的威严,压低嗓子,淡然回道:“知道了。命召贤馆的人妥善安排,不可怠慢。”
“是!”肖孟回头瞄了眼刘霍二人,见他们只是低头,没有行动,微咳一声:“请刘公公和霍公公前去吧。”
李同早就注意到他们二人,这次他们做得确实不错,应当奖励:“刘正福,霍山,你二人这次也是功不可没,朕必有嘉奖,现在你们三人一起前去接待,朕明日便会同国师一起见他们。”
“是,这些都是奴婢的本分,应该做的。”刘霍二人见陛下没有忘记他们的功劳,面上立刻挂上略带虚伪的谦逊的笑容。话里有话的给肖孟上了一点眼药,表达自己才是东厂的厂督。
李同挥挥手:“快去办事吧,朕知道你们用心了。记住,必须得客客气气的,不得有误。”
“是,奴婢告退。”
“慢着!”李同又叫住了他们:“明天要誓师出征,会见只能在下午之后,你们可以让这些修炼之人前去观礼,见识见识我大胤国的军威。”
“是,奴婢遵命。”
三人离开之后,李同放下手中的折子,手指敲击了三下桌面,藏在身后的影子里的飘飘便悄然出现。
“跟上去,暗中探查一下来的这些人的水平,别到时候又是一场乌龙。”
这些虽然是东厂番子从各地收罗来的修炼之士,先前肯定经过考校,可信程度绝对比那些自动上门的要高,可是李同实在是本那些“东郭先生”搞怕了,浪费感情不说,主要是丢脸。
忽然,李同又想起了囚禁在太玄殿旁的虹云子,要说他真心臣服自己,甘愿为朝廷效命,打死李同都不相信。明天见人,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万一来人是虹云子认识的朋友,他若突然发难,自己也好倒打一耙,彻底将他描绘成是自愿登上朝廷这架马车的样子。为此,他可是做足了人证,物证。不仅找来当时见过虹云子的幸存者,将他赠符救民的事迹广为传扬,还在菜市口的边上为他立了功德石牌,这些都是虹云子所不知道的。
“真人,朕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李同无奈自语,其实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严刑逼问”出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后处理掉这个麻烦,而非像这样“仁慈”的囚禁和算计,还不怕暴露的公然把他抬上国师的位置。
不管是出于正道的考虑,还是为了给自己寻求一个心理安慰,李同尽量让自己不要变成一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人心所向,必是天命所归。仿佛冥冥之中,有一种感应,人道天道都不容许那种过于暴虐的人成为王者。
从李同自我的认知来看,那种人也是疯子的代表。
人毕竟和动物是有区别的,不然何来人性一词,有些人觉得人性本恶,也有人觉得人性本善,不论根本,人性的发展本来就是善恶并存的,不能因为人性的恶,而忘了人性的善。这是李同心中的理念。
若人彻底把自己当成动物,遵从弱肉强食的规律,今天,他能以此为借口对待自己的敌人,保不齐明天他也能以此为借口对自己的朋友,甚至是亲人挥下屠刀。若人人如此,该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世界!
维持善的原则,是人的根本。其实在鬼潮发生之后,李同就深刻反思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当他看见满目疮痍的废墟和无数遇难百姓的尸首之时,他扪心自问,这和他真的一点关系没有吗?只因他当时被恐惧蒙蔽了双眼。
皇帝,一句话便能让无数人头落地。生杀予夺,权力能将人变为野兽。无数午夜梦回,他只能安慰自己,这是世界的规则。身为皇帝他要拯救自己,拯救自己王朝,拯救自己的百姓。
他也曾问过自己为什么不主动退位,让予英明贤主?答案一样很简单,因为他是人,是人便要活着。同时,谁能保证继位者不会是一个比他的前身还要昏庸残暴的人?
他自信,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够治理好,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没有人能够比他更好的善待臣民。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责任越大,牺牲必然越多。
不管他使用怎样的手段,只要目的是为了这个国家达到真正的长治久安,又有何不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矛盾的,对少数人的善也许会变成对多数人的恶。他不是神,没办法预知未来。
一切的一切都全凭他自己的把握,公道自由后人评说。
李同走出上书房,在走道上,伸展了一番自己的筋骨,望着蔚蓝的天空:“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吧。”
锦玉宫,肖婉和萝萝正在修炼,准确的说是萝萝看着肖婉修炼,她好奇于自身和肖婉身上的变化,而且与自己相比,肖婉的变化显然更为奇特,可以完全化身火焰的能力。这简直就和得道成仙的上界天神一样。这样的能力出现在一个练气期的小修士身上,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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