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村与大岭村相邻，中间隔着一道岭，从大岭村去红旗村翻领近些，但山路崎岖陡峭，习铭昊和王平老婆二人走了大路。

到了村口商店，习铭昊要买一些吃的东西，因为他推测王平老婆的父亲最起码也得有七十多岁了，空手拜访不太合适，更何况是有求于人家？

“不要买东西，什么都不要带！”王平老婆说，“你要是给他买吃的东西，这事儿就办不成了！”

看到习铭昊不解的表情，王平老婆解释道：“我父亲和别人脾气不一样，他最烦别人给他带市面上买来的包装食品，你要带这些东西，准没戏。”

“我就这么空手去，不太好吧？”习铭昊问道。

“你听我的，到那儿之后看我眼色行事。”王平老婆胸有成竹地说道。

红旗村山势较大岭村平缓，前半沟耕地较多，并无果树。

后半沟河道两边都是山地，地里胳膊粗的梨树，枝头稀稀拉拉挂着秋梨。

又走了两三里路，地里还是栽植秋梨树，到了王平老婆娘家之后，往后还看不到梨园尽头，难怪马主任说红旗村有几十万斤秋梨，恐怕再过几年，数量还要翻番。

还未走进院子，老远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香，二人推门进院，习铭昊看到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正在忙碌着，他竟然也是在熬制秋梨膏。

与王平老婆不同的是，他用的是直径一米多的大锅。

院子里铺满了晾晒的各种药材，有各种根，各种果实、叶子、花等，习铭昊一样也不认知。

房檐下放着草碾子、小铡刀和几个药锅。

“爸，熬秋梨膏呢？我帮您烧火！”王平老婆挽起胳膊就抱柴火去了。

“爷爷好！”习铭昊也跟老人打招呼，想帮忙，可不知道该干什么。

“嗯，好！”老人穿着布鞋和中山装，神采奕奕，看了一眼习铭昊，问，“来买秋梨膏的吗？不着急，还没熬成呢！”

“不是，我是想……”习铭昊说。

“这小伙子是我给您老人家找的徒弟。”王平老婆打断习铭昊的话，“他是想跟您学中医呢！”

“想学中医好！”老人仔细打量着习铭昊，问道，“你以前学得是啥？能认全一般的药材吗？”

“我不……”习铭昊对中医中药可是一窍不通的。

“这小伙子虽然水平不高，但是有一颗济世救人的心呀！”王平老婆忙打断习铭昊的话，用念书一样的语调说，“爸，您看您都这么大年纪了，找个徒弟不容易，就别再难为他了！”

“那不行，水平不高没关系，但态度得端正，如果连普通药材都认不全，那说明他没有诚意，认我为师，只会砸了我的招牌，我怎么能收？”老人摇头说道。

“只要不是太难见到的药材，他还是认识的。”王平老婆说，“爸，我啥时候骗过您？”

“闺女孝顺，这我知道，就是不长进，不愿意踏踏实实跟我学济世之道。”老人说罢王平老婆，又对习铭昊说，“我也不为难你，小伙子，你就给我说说院子里晒的是啥药吧！”

“我不……”习铭昊正要说不知道，却见王平老婆冲他摆手，示意他按照她提示的说，习铭昊遂改口说道，“我不学无术，知之甚少，说错了您老勿怪！”

老人在忙着熬制秋梨膏，背对着他们，习铭昊说道：“这种扁圆形蚕豆大黑色果子是……”王平老婆在他耳边小声说，“五倍子。”

“五倍子。”习铭昊说，“这种椭圆形叶子，整棵的干草叫……叫淫羊藿；这种指头大小，成串的豆豆是……是五味子。”

见老人没有回头，也不吭声，习铭昊继续在王平老婆的提示下说道：“这种剥了皮的白色的根是……桔梗，这些红色的长长的根是血参。”

王平老婆拿起一种药，掰断一截塞进习铭昊嘴里，习铭昊说：“土黄色，味道甜的是……党参。”

习铭昊又拿起一种用火烧过毛的黑色块茎，在鼻子上闻了闻说：“这种用火烧过的，有香味儿的是……苍术。”

老人回过头，正好看到习铭昊捏着一个苍术再嗅，嘴里还嚼着半截党参，顿时抚须笑道：“哈哈哈！好！你是块学中医的料！”

“这些药你都认识了，那你都知道他们的性状和功效吗？”老人笑眯眯地看着习铭昊问道。

“不……不知道。”习铭昊很心虚。

“不知道没关系，你可以慢慢学，学中医要先认识各种草药的性状、功效、药理和炮料方法，这是基础。”老人说道，“然后要学各种药草的用法，这用法包括各种药草的适用范围、用法禁忌和药物搭配，这些东西，没有三年五载，你是学不会的！”

“把这些都弄懂了，你才能入手处方和配制成药。”老人兴致勃勃地教导习铭昊，“最后才能接触病历，望闻问切而知病，病万变，药亦万变！人命关天，丝毫马虎不得，必须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你明白吗？”

“我……”习铭昊感觉自己这是在欺骗老人，很过意不去。

“只要沉下心来认真学，用十年功夫，你就是一个合格的中医了！”老人语重心长地说，“我年纪大了，干不了几年了，你只要愿意学，我知道的都教给你，不会藏着掖着！”

“老人家，对不起，我不该骗您！”习铭昊愧疚地说道，“我不是来学中医的，我只是想要您熬制秋梨膏的配方！”

“只要熬制秋梨膏的配方吗？年轻人要看长远，不要急功近利！”老人失望地看着习铭昊，希望能说服他，“我这儿有几百种配方，六味地黄丸、香砂养胃丸、五子衍宗丸等等，哪一种都很畅销，不只秋梨膏能赚钱！制药厂找我多次，给我一个药方几十万我都不卖，你知道为啥不？”

“因为您只想着治病救人，把中医传承下去，没想挣钱发财！”习铭昊回答。

“那你呢？”老人盯着习铭昊，目光如电，“你是咋想的？”

习铭昊没办法，就实话实说，把自己的身份和他在县里开会的事告诉了老人，并把他想用机械化生产秋梨膏，帮红旗村解决秋梨滞销问题的想法给老人一五一十地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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