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带来的消息委实意想不到:“二小姐,求您帮帮忙,跟大老爷提一提,给三小姐母女一条活路吧!”
说着就要跪下来行大礼。
盛惟乔本来看她大清早的一头撞进自己房里来,还觉得莫名其妙,闻言不禁吃了一惊:“你起来说话,三妹妹跟二婶怎么了?!”
“昨儿个老太爷还有老夫人,唤了二老爷到禁雪堂,跟二老爷原原本本说了三小姐还有表小姐遭难的经过。”张氏示意她把绿绮、绿锦两个丫鬟都打发出去了,才拭着泪一五一十道,“本来老太爷跟老夫人的意思,一来不欲二老爷对大房有什么误会二来却是希望二老爷往后能对三小姐多多嘘寒问暖,以慈父之情安慰三小姐。”
她说到这儿不禁呜咽出声,“谁知道……谁知道二老爷听完之后,竟是勃然大怒,说一切都是二夫人惹的祸!所以一定要休掉二夫人!”
盛惟乔听罢,紧紧捏着玉梳,半晌才不可思议道:“二婶是三妹妹的生身之母,三妹妹才有这样的遭遇,跟着生母就被休弃,这叫她往后怎么过?!”
“老太爷跟老夫人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二老爷抓住了表小姐至今下落不明这点,一口咬定说二夫人害了三小姐不打紧,却更害惨了表小姐,使他对不住姑夫人一家!”张氏哭出声来,“是以如果不休二夫人,二老爷自觉良心难安姑夫人这些日子都住在府里没回去,闻说三小姐已经找到,但表小姐却仍旧不知去向,当场昏厥了过去!老太爷跟老夫人所以觉得进退两难,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二老爷的要求?”
盛惟乔深吸了口气,站起身,也不顾长发披散仪容不整的样子,握着玉梳在室中来回走了几步,站住,说道:“我记得张妈妈你是祖母的陪嫁,祖母什么事情都不瞒你,你跟我说句实话:二叔这眼节骨上死活要休掉二婶,当真是因为觉得对不起姑姑?”
“……老夫人恍惚听底下人说过,二老爷前阵子迷恋上了一个秀才的女儿,那女子十分有心计,不像是肯安份做外室的人。”张氏闻言,嗫喏片刻,才小声道。
我就是知道是这样!!!
盛惟乔胸脯急促起伏片刻,才勉强按捺住怒火虽然当年白氏的进门让盛老太爷跟明老夫人都很不满意,这些年来对白氏也一直不冷不热,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巴不得看到白氏被始乱终弃!
毕竟正经的长辈,谁也不会喜欢晚辈频繁换妻子。
尤其盛兰斯前段时间刚刚因为外室找上门的事情,被盛老太爷暴打过。
即使他厌弃了白氏,想改娶那秀才之女,也肯定没胆子跟盛老太爷提的。
至少这段时间不敢提。
但盛惟乔万没想到,这个叔父能丧心病狂到利用女儿受辱归来的机会,休弃白氏,为新欢进门创造机会!
这样的心性别说做爹了,简直不配为人!
“又是祖母不敢告诉祖父,想让我去跟爹说,让爹出面给二叔善后?”盛惟乔越想越气,语气也尖酸起来,“然而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吧?”
之前就是明老夫人怕儿子挨揍,才会努力说服外孙女沈九娘参与出游,导致盛惟娆与之产生激烈冲突,双双被送回盛府的途中遭遇不测的。
明老夫人对盛兰斯的所作所为向来一清二楚,却总是因为心疼儿子,舍不得让他挨打受罚,一次次的给他遮掩。
结果就是,盛兰斯即使屡屡被盛老太爷打得鬼哭狼嚎,事后却是半点不改!
这一点张氏也非常清楚,然而她也没办法,低泣道:“可是老太爷的脾气您也知道,往日里都说要打死二老爷,到底手下是留着分寸的。但这眼节骨上,那秀才之女的事情要曝露出来,老太爷盛怒之下,是会真的把二老爷打出好歹的!”
盛惟乔很想说“那就索性让祖父把他腿打断,省得往后总是朝外跑,三天两天的移情别恋”,但思及盛惟娆,她沉着脸半晌,到底叹了口气:“我会跟爹爹说,不过……再有下次,你转告祖母,就别来找我了!!!”
张氏忙道:“谢二小姐恩典!”
至于盛惟乔所谓“没有下次”,却没放在心上,反正盛家上下都知道,二小姐最得宠,也最好哄。
盛惟乔不知她心思,将之挥退后,勉强梳洗了一番,早饭都没心情用,直接命人研墨铺纸,将事情经过写成一封信,交与绿绮,派可信之人传与盛兰辞盛兰辞现在人不在别院,毕竟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玳瑁岛,岸上多少事情等着他,根本没功夫专门到别院来陪晚辈。
不过即使一踏上陆地就诸事缠身,盛兰辞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给女儿回了信,信里自然是安慰女儿什么都不要担心,一切有他这个爹在。
同时又告诉了她徐抱墨的归期因为安排好的说辞,徐抱墨得到别院来,与盛睡鹤一块,陪堂姐妹返回盛府的。
盛兰辞在信里对徐抱墨此番的表现很是夸奖了几句,当然没忘记明里暗里的提醒女儿,要拿这位世兄“当亲哥哥一样看待”。
而徐抱墨是跟这封信差不多是前后脚抵达的,他到了之后,没有立刻对盛惟乔嘘寒问暖刷好感,而是先问了盛惟娆的情况。
盛惟乔只是苦涩一笑,反问道:“还能怎么样呢?”
徐抱墨想说几句愧疚的话,比如说要不是为了招待他,也就没有这趟出游,两个女孩儿也不必遭遇这等飞来横祸了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事情已经这样了,他说这类话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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