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宇文椽突然到访,说是想邀荐息去喝茶,却没说是去哪里喝茶,只先四处逛逛。
走在稍稍靠前的位置,自己心里似乎有想的个地方,宇文椽脚步不慌不忙,像是随意在皇宫里闲逛。
一路上际遇不少,宇文椽看到熟人比谁都热情,一一招呼着,或者就地闲谈半刻,荐息沉默地跟着走,有时也会搭几声腔,不至于宇文椽唱独角戏。
说实话要说荐息心里没有疑惑是假的,他跟宇文椽鲜少有交集,若说有,还只是那次谈太子一案的时候,却不是一次愉快的交流。
“不知宇文大人心之所向的地方是何处?”走过御花园,荐息终于忍不住问起。
走在前面的宇文椽听到声音便停了脚步,抬头看见前方宫门玩味一笑,心里想着要皮一下,便用手里的折扇示意荐息看身边的这座宫殿,对他说:“这里。”
荐息抬头一看脸色浅淡一变,他目光所及是再熟悉不过的几字——平望宫。
曾几何时,他在这里驻足过无数次,每次暗暗下定决心,但真正迈步踏进宫门时又犹豫不敢向前了,只能抬头仰望这宫门口的几个字,默默记着平望宫里有一位公主,这位公主是姓荐的。
如今他心境不同,却也还是不敢踏足一步,人生若只如初见之类都是妄话,就算她不姓荐,她还是平望。
“不知荐大人可否赏脸去我这朋友那坐一坐?”宇文椽戏言道,他其实没想过要真的进去,毕竟昨日才来过,知道今日月川不在宫内。
荐息不知道这些,也没想要进去,只道:“恐怕公主她不会乐意。”
宇文椽丝毫不客气:“管她乐不乐意,我们人都来了,她就算不乐意不也得接待着?”
说时巧,两人正说着,平望宫的门突然开了,出来的是一位小宫女,她看到门外的人吓了一跳,定眼一看认出这是自家公主的常客宇文公子,他身边的那位想必身份也不会低,于此小宫女赶紧对二人行礼:“奴婢参见......”
宇文椽向来不拘礼节,先摆手制止了她,道:“你家公主在宫里么?叫她出来接客。”
小宫女摇头表示公主不在,一时心生疑惑,她记得昨天宇文公子来过平望宫,不是已经知道公主有事出门的事了吗?怎么还问?便说:“今日公主一大早就去后山采药了,公子你昨天不是知......”
“原来是这样。”
宇文椽急忙开腔打断她的话,差点露馅,没算到小宫女差点揭穿他这一茬,险些坏了事。
小宫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觉得今日宇文大人奇怪得很,
不过小宫女还算机灵,看出宇文椽不想她说昨日的事,应该是他旁边这位公子的缘故。
宇文椽自个儿挑话题:“你家公主平日里懒得太阳顶头才起床,今日这么勤倒是少见。”
“公主殿下说是她想要的一味重要药材,一年中只有这几天才会长,等了一年,今日天还没亮就赶早出发了。”
“她宫里这么多人,采药这种事吩咐人去不就行了,何须她亲自去?况且山上总归是不安全。”宇文椽道。
“宇文大人平日里总嘴上损着,遇事说到底还是会担心她。”荐息说。
宇文椽痞笑起来,坦率道:“毕竟是我家月川,当然会担心。”
痞劣如他,竟当着人荐息这个真正的“自家人”面前道自家,不出所料看见荐息的神色变难看,想来对他的话很是介意,却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既然她不在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得知月川人不在殿中两人也不再在平望宫多逗留,继续往前走,说实话宇文椽心有失意,自己想方设法跟荐息谈月川,偏偏这人总是回避这个话题,如此几番都不上套,真是愁人。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前方宫宇门口赫然在目的几个字,是发生过许多故事的“尥元宫”。
有故事便有记忆,人见到就不禁回想起过往,宇文椽也不例外。
记忆中的人,总是戴着被视如珍宝的长命锁,锁上面的小铃铛随着他的动作铃铃作响。
多年来,宇文椽在这座宫里来来往往,不知不觉养成了一个习惯,便是每每到这里都不自觉在这院中池旁独一的树下驻足。
不同于平望宫的那颗大树,这里的树是一排排清新小树,片片成荫,他总有一种错觉,仿若能从枝叶密隙中回望很久以前。
回想中,那双眼里尚且有他。
以前在这颗树下总会坐着一个人,那是儿时的宇文椽所见过的最美的人,好看的模样,记得他那时对那人说的第一句话是:“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那人年纪看起来比他小,模样尚且稚嫩,眼目里却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陌然,最开始他以为那人是不会笑的。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
“你长得真好看!是我所有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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