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耶律淳来说,作为北国的皇子,自然不能够就在此认输,他可是北国最出色的皇子呀!
“我对赵九郎的书法和填词自叹不如!”耶律淳说着,马上又转而道:“不过,光有诗词又有何意?不若我给大家弹琴一曲,以悦众耳!”
说着,也不谦让,直接借用大殿墙角处乐师的古琴,便弹了起来。
这一曲《平沙落雁》,也是十大古曲之一,耶律淳弹得倒也流畅动听,尤其是他的指法,几乎与琴弦合二为一,每一手滑过,便犹如万千的细流涓涓而出,沁人心肺。
赵旭紧锁着眉头,虽然他练了几日的瑶琴,自认为琴技飞似地成长,但是今天听到耶律淳的琴音,这才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耶律淳或许并非是一个古琴大师,但是绝对要比自己强了许多。
只是此时的赵旭也知道,即便是对手真得很厉害,他也不能够退缩下去。
想了想,既然指法和琴技不如人,那么也就只能靠着曲谱来一较高下了。
毕竟这个时代里的古琴曲,有名的就那么几首,对于大部分的听曲的人来说,他们并不能听出弹琴者所弹的好坏,却可以听出弹的曲调的好坏。
阳春白雪,永远也没有下里巴人得到更多人的追捧。
终于,耶律淳一曲弹完,却并没有将琴还给乐师,反而问着赵旭道:“听闻赵九郎也擅长弹琴,适才九郎词填得好,不知道这琴又弹得如何呢?”
不等赵旭接口,老五赵改便道:“九弟的琴技自然是高你一筹的,你那曲《平沙落雁》平淡无奇,只不过是技法纯熟了一些罢了,怎么可能与九弟相比呢?”
“是呀!是呀!”老四也马上接口:“九弟不仅琴弹得好,而且还会唱,他的唱腔也十分得好听!”
赵旭怔了怔,他只是在跟皇帝老爹的面前,曾边弹边唱过,自此后再没有跟其他的人弹唱过。老四怎么会知道他会唱呢?
是啦,如果老四在宫里没有耳目的话,那就是皇帝老爹故意地传出来的话,让这几个皇兄不要对自己打主意。
不过今天看来,这几位哥哥倒是对自己特别的友好,便是骂架也要向着自己。也许,这就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道理吧!
老五和老四的话,马上得到了其他几位皇子的附和,同时不带忘记要攻击耶律淳几句。
耶律淳并不生气,反而微笑着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些赵旭的兄长,其实就是在皇帝赵靺的面前表示一下而已,并不见得真得就这么崇拜赵老九的。
“呵呵,大家既然都觉得赵九郎的琴技比我强,那也不过是因为你们是一家人,所以想要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人!如果赵九郎愿意的话,咱们还是以琴言事,以琴相比如何?”
所有的人,将目光投向了赵旭。
赵旭笑了笑,却摇了摇头。
众人都是一怔,原以为这应该是赵旭拿手的项目,便是连皇帝老爹都有些不解:难道赵旭不愿意跟耶律淳比了吗?当然,他也听出来,论起琴技方面,赵旭的确是不如耶律淳的。
耶律淳也锁紧了眉头,问:“怎么?九郎不愿意与我相比吗?”
赵旭这才道:“耶律兄刚才差矣,琴又非剑,为什么非要比呢?我只听闻以琴会友,以琴冶心,以琴明志,还从未听说过要以琴相比的!若是今日只为了比试琴技,那么小弟甘败下风!”
赵旭的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却也正得在坐众人的心思,尤其是像范文同,席子丰和陆寻这等儒学大家,更是频频地点头。
此琴未比,便已然令耶律淳落于了下风。
耶律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忽然有一种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感觉。
他好不容易令自己镇定下来,却是问道:“那么,九殿下如何才会愿意为大家弹奏一首呢?”他的话也客气了许多,刚才还管赵旭叫作九郎,如今已然改成了殿下。
赵旭这才道:“琴乃是陶冶情操之物,按理说,操琴之时,应该沐浴焚香,身正坐端,以迎知己。今日是朝华大宴,我若真得这般行事,却也会令大家觉得在下过于清高了!这样好了,今天我便给大家弹唱一首小曲,只当是为耶律兄明日送别了!如何?”
耶律淳只得点头。
早有内侍将琴送到了赵旭的案前。
赵旭缓手拨琴,稍作调整,便弹起了曲来。
这是一首他很熟悉的《送别》,配上李叔同的歌词,却是朗朗上口,加上他略带着沙哑的声音,将一首老歌演绎地十分动听: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
这首歌的歌词写得十分得优美,又十分得白话,便是连没怎么读过书的太监也听得懂其中的含义。
耶律淳有些激动,他还以为赵旭真得把自己当成了他的知交。
倒是皇帝赵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也许觉得自己的儿子不应该和北国皇子过于交好吧!而赵旭的几位皇长,却都摇起了头来,他们虽然也喜欢这首歌,却觉得这样的歌应该是唱给自己的知心好友的,而非是北国的皇子,毕竟此时的北国,实际上才是大郑的最大敌人。
赵旭却没有什么想法,他之所以要这么唱,完全是因为这首歌的歌词就是这样的,他倒是想改一改,却又改不及了,只能按原词一直顺唱下来。
终于,歌唱完了,他又将这个曲调空弹了一遍,最后结尾时有意加上了颤音后渐长渐弹,渐渐不闻。
一典终于结束,耶律淳站了起来,对着赵旭深深一躬,十分感激地道:“我出使南朝,能够与九殿下结识,实属三生有幸,我自当愿意与九郎结为知己好友,九郎仅管放心,我们契丹但凡有我在一日,必定会千方百计阻止两国交兵,但愿世代结好,永不作战!”
听到这话的时候,刚才还闷闷不乐的皇帝,终于露出了笑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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