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身后的侍从,是从小便跟在她身边的人,大小姐的娇纵跋扈他看在眼中,可大小姐的优秀与坚强他更是清清楚楚的记在心里。
大小姐是真的很喜欢欧公子,为了他,她甚至可以去做任何事,只可惜那个人的心中没有她。她做的越多,只会让欧公子更加讨厌她,所以,如果大小姐一定要得到欧公子,那就必须走别的路子。
“小姐,我们先回去吧。”侍从安慰的说道:“今日该说的话都说了,欧公子也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相信他会有决断的,我们还是先静观其变,如果那个莫老三还是死不悔改要缠着欧公子的话,我们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韩梦云想了想,随后木然的点了点头,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暴跳如雷的自己是该有多么的丑陋,这样的自己,子夜又怎么会喜欢呢?
随后,那个侍从扶着他们家大小姐,失魂落魄的回去了。刚刚还想来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也被韩府的家丁赶走了,街上突然安静了下来,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如门内沉默不语的两人。
“子夜...”莫老三心虚的唤了他一声,只见欧子夜手中依然拿着扫把,整个人背靠在门上,浑身无力的跌坐在了地上。
“你还好吗?”莫老三跑到欧子夜身边,一脸紧张的看着欧子夜,认识他这段时间以来,还是头一回看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脸色发白,呼吸急促,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我...我扶你到那边坐下。”莫老三说着,一边从欧子夜手中拿走扫把,一边把他扶起来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之后就像一个犯错的小孩一样,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等待着他的发落。
“你也坐下吧。”欧子夜轻轻的说道,他的模样看起来很累,似乎并没有说第二遍的意思,于是莫老三也识眼色的坐了下来。
“说吧,把你骗我的统统说出来。”欧子夜声音冷淡的说道:“我不会怪你,我只是...想听真话。”
莫老三看了看他清冷的脸色,缓缓开口道:“我莫老三,的确如他们所说的,好吃懒做嗜赌成性,我之前欠了赌坊不少银子,他们对我喊打喊杀,三天两头去找我的麻烦,我也是被逼急了,这才骗了你。”
“那你儿子呢?”欧子夜冷声道。
“我儿子...名唤莫贤,贤能的贤。”莫老三声音微微颤抖道:“其实你第一次上门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儿子不可能有你这样的朋友,他虽然从小乖巧懂事,但因为家中贫寒没能让他读上几天书,所以像你这样的公子是不可能跟他成为朋友的。”
“当我发现你要找的那人与贤儿名字相同,年纪相仿之时,我就动了歪心思,我害怕那些人真的找上门来砍我双手双脚,所以我没办法,没办法啊...”
“他是怎么死的?”欧子夜毫不含糊道。
“他...他是在城中给酒家掌柜搬运货物的时候,不小心被重物给砸死的!”莫老三说着又开始装模作样的哭了起来,“他们没有人性啊,我儿年纪轻轻就这般惨死,可那酒家掌柜毫无半点同情心,一两银子就把我给打发了,任我哭天喊地,他们不仅不闻不问,还让人打我赶我走。可怜我儿命如草芥,可怜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让我如何能活,如何能活啊?”
莫老三声情并茂的哭喊着,好一出悲痛不已的爱子戏码,看多了,真的会让人感到厌恶。
“如果他还活着,你说是不是会更好?”欧子夜突然问道。
莫老三点点头道:“是啊,我做梦都希望贤儿还活着。”
“对你来说是的,但对他来说...却不是。”欧子夜眼神冰冷的眼看莫老三说道。
“他为什么会被重物砸死,你难道不知道吗?要不是你欠了一赌坊屁股债,他不会被逼的走投无路,只能没日没夜的打散工赚钱,他是因为太多劳累才会发生意外过世的!”或许是因为同名的缘故,欧子夜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人有些许的同情,更替他的遭遇感到愤怒。到了今时今日,他这个做父亲的心中在意的依旧只有自己,如果莫贤还活着,是不是只能替这个不争气的父亲累死累活忙着赚钱,那他的人生又怎有丝毫希望可言?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莫老三面如死灰的说道。
欧子夜悻悻的道:“也没有早知道多久,我只是担心他回来的话不愿意来见我,所以我又去过村子好几次,要不是你邻居告诉我,你儿子早就死了,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骗我,让我心心念念我要找的那个人会回来,会回来寻你?”
欧子夜浑身发抖的说着,眼眶也红了大片,他竟是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来等一个不是他的人,可即便他知道了真像,他还是自欺欺人的没有揭穿这个骗局。冶城附近已经找不到第二个姓莫的人家了,欧子夜甚至不敢去细想莫闲的来历,到头来他能做的似乎也只剩下等待了。
“我我...”,莫老三支支吾吾的说着,他的确是从一开始就抱着能骗一天十天的想法,可日日一天天的过去,子夜对他的好发自真心,事无巨细都以他为先,明明是个坏人,却也真的有些于心不忍。
莫老三踌躇着,羞愧着,他想说些什么,可他自知没有立场,没有颜面,只能局促的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你走吧。”欧子夜轻轻的说道,“拿着这些钱,踏实的去过日子,别再赌了。”
莫老三望着桌上那只钱袋,他这辈子怕是找不到比此刻更加羞愧的时刻了,他愣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的伸手将钱袋子拿在手中,半句话不敢多言的走到门口。虽然他在这里生活的时间不长,但他由衷感激欧公子这个大好人,此去一别,希望他一切都好,更希望他等候的人能够回到他的身边。
最后,莫老三一句话也没说,出了铸造铺的大门,再也没有回头。
‘如今,又剩下我一个人了是吗?’欧子夜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想着,其实这些时日对他来说并不简单的是一个骗局。至少在他看来,他学会了做饭,熨衣,以及打理菜园子和铸造铺,这些以往都是莫闲在做的事情,现在他都会做了。
原来饭可以做的那么难吃,衣服一不小心就会烧一个大洞,菜园子几日不去打理就会杂草丛生,做生意真的会遇上各式各样胡搅蛮缠的客人。
这些都是以往欧子夜忽视掉的事情,他觉得理所应当,他觉得不伤大雅,可待到自己亲自做的时候,一切就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了。
还记得莫闲第一次烧鱼给他吃的时候,他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吃,最美味的一道菜,可等到他自己烧的时候,油花四溅,浓烟滚滚,待到出锅哪里还看的出那是一条鱼的模样,折腾半天还把自己的手臂烫的不成样子。
‘原来热油落在皮肤上会这么疼...’
桃桃飘在欧子夜身边催头丧气的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他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尽管那个人欺他,骗他,但至少有那么一个人陪着他,他的心情也不至于这么低沉,失落。
接下来的日子,欧子夜虽不像之前那样不吃不喝,但依旧是每日无精打采,郁郁寡欢的模样,桃桃担心他会出事,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他,直到有一日,有人带着一包东西找上了门。
“抱歉,我们暂时不营业。”欧子夜被敲门声烦的没有办法,这才拖着疲累的身躯开了门说道。
“请问您是欧子夜,欧公子吗?”门外站着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伯,老伯怀中抱着一个包袱,小心翼翼的问道。
欧子夜道:“我是,老人家有什么事吗?”
老伯道:“听闻公子铸造之术了得,特想请公子帮老夫一个忙。”
欧子夜道:“抱歉老人家,我已经有些时日没有开炉锻造兵器了,恐怕帮不上老人家的忙了,您还是请回吧!”欧子夜说着,就准备把门关上,可那老伯用身体紧紧抵住大门哀求道:“公子且慢,您可否先看看我带来的东西,保证不会耽误公子太多时间。”
“好吧,那你先进来吧。”欧子夜最是见不得旁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尽管他没有打算帮他做些什么,可他还是放人进到了铺子里。
“坐吧。”欧子夜坐在茶桌旁沏了两杯茶,示意道。
“多谢!”老伯谢过,坐下之后身上的包裹依然紧紧的抱在怀中,想必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您想给在下看些什么呢?”欧子夜问道。
老伯喝过茶之后,双手颤抖的将身上的包裹解下,放在桌上,一层一层的打开,原来那里面放的不是别的,而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精石。
“这是神兵级的精石?”欧子夜眼前一亮的说道。
老伯点点头,“公子果然好眼力,不错,这的确是一块神兵级的精石。”
欧子夜道:“神兵级的精石并不多见,哪怕是在冶城这样的铸造之城,神兵级的精石都尤为少见,不知您是从何处得来?”
“说来话长。”老伯道:“老朽家中以走镖为生,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四处闯堂,年纪大了之后,便由我儿接管家中的事宜。我儿在一次运镖途中,途径一片大山,在深山里发现了这一块儿与众不同的石头,我儿虽不识的,但还是将它给带了回来。哪知,所有的一切便从那时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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