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公客气了,我可没那么娇贵。”纵使刘邦看起来相当和气,可苏念在他面前却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仔细想想,这种压力大概是来自于对于历史上的那个刘邦的了解吧。连韩信那种人物都死在了他们老刘家手上,苏念自己难免紧张了些。
苏念对刘邦心中忌惮,刘邦则不太了解苏念,因此两人的话题只能是围绕着唯一的交集张良展开。
刘邦有些惋惜的说:“转瞬之间,与子房一别已经数月之久,说来也不怕苏先生笑话,我还真有点想子房了。”
苏念浅笑着点了点头,“不瞒沛公,其实我在不到两个月之前还和子房兄在会稽见过一次,相谈甚欢。”
“哦?子房前些日子去了会稽?”这倒是出乎了刘邦的意料,与韩地相比,会稽和沛郡相距不远,为什么张良没有再去找自己呢?
“说起来倒是我唐突了,是我有事要找子房兄,所以才让他受累赶到会稽,不过之后他又回了韩地。我早些年就听说过沛公的大名,只可惜无缘相见,没想到当年随口向子房兄提了一嘴,他就直接去找沛公了。在会稽相会时,子房兄也向我大力称赞了沛公的为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闻名不如见面。”
苏念吹捧完刘邦之后,刘邦亦不甘落后,他也用赞赏的眼光看着苏念说道:“子房也说起过苏先生之名,当年在骊山所谋之事,我刘邦听了之后实在是心潮澎湃,早就在脑海中幻想着苏先生到底是何等人物,却无论如何也不曾料到,苏先生竟如此年轻?”
刘邦固然不知道当年张良和苏念在骊山到底谋划了什么,不过张良曾在博浪沙刺杀始皇嬴政,又在咸阳城南数十里刺杀秦二世胡亥。这种大事都不提,唯独提起了在骊山所谋之事。可想而知,这两人在骊山做的事肯定更令人震惊,吹就完事了。
难道张良把在骊山帝陵的事全都告诉给刘邦了?那件事中,苏念是实打实的秦人身份,因此只能勉强搪塞过去,以免刘邦追问此事。
两人之间互相吹捧,互相试探。刘邦想等苏念先问今日自己将他叫来所为何事,然后便可以顺势提出自己的难处。却不想苏念的养气功夫也很好,天南海北越说越远,就是没往正事上说。
最终还是刘邦先沉不住气了,他面露难色的看着苏念,同时抱拳道:“实不相瞒,当初子房说过先生的才能不在他之下,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所以才特意将先生请过来的。”
这明显就是吹的有点过了,苏念哪能不明白自己几斤几两?还不在张良之下?
不过既然刘邦已经把话说到这里了,自己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苏念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比较诚恳一些。
扶起刘邦的手臂,苏念沉声说道:“我和子房兄既然以兄弟相称,那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沛公有什么难处尽管说便是,我虽不敢保证办到,不过定当尽力而为。”
“好,在此之前我先冒昧问一句,苏先生在项梁公的军中到底是什么身份?”刘邦是打着项梁手中兵马的主意,万一苏念转头就向项梁告了密,那岂不是要坏事?
“呵,说实话,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身份,我原本是想在会稽开学堂来着,后来被贼人迫害,走投无路,恰好我有一个朋友盖云在军中任职而已。”
“我相信苏先生的话。”刘邦咬牙说道。
因为他现在已经进退两难了,兵没借到不说,反而把自己的这帮从沛郡带出来的兄弟都搭了进去。之前萧何也为他分析过了,因为项梁要凝聚力量对付秦军主力,为了爱惜羽翼名声,所以才没有明确拒绝自己借兵的请求。一旦拥立了新楚王,和各路诸侯商定好讨秦大计之后,谁还能记得起他刘邦?恐怕自己这帮兄弟都得被裹挟着加入了项梁军。能不能借到兵就全得看人家脸色了。
想要改变这种局面,就必须手里有自己的兵马,并且打败雍齿,尽量扩大自己的势力。也成为伐秦诸侯中的一员。
“苏先生,我一家老小都被困丰邑。我要找项梁公借兵就是为了救出全家上下,如若项梁公不肯借兵,我就带着这三四百兄弟和那雍齿拼了。可项梁公现在不说借也不说不借,只是让我们先等着,我该如何是好?”
“借完兵之后,还吗?”
“什么?”刘邦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坚定的说:“还,当然要还了。”
苏念笑着说道:“沛公怀疑我是项梁公的人,不肯说实话啊。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万一死伤惨重,怎么还?拿什么还?”
刘邦缄默不语,苏念却笑得越发灿烂:“借了钱得还,借兵就不用还了吧,现在大家的敌人乃是秦军,若沛公真的能让别人看到你的本事,我看这兵不还也没事。当然了,心里不想还,可在借兵的时候,嘴上不能说心里话啊。”
“苏先生说的太远了,现在的问题是项梁公根本就不太想把兵借给我。”
苏念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不知沛公有没有向项梁公提起你具体要借多少兵?”
刘邦失落的摇了摇头:“根本就没到那一步,我只是刚说了要借兵,项梁公就推脱说此是气候低寒,等严寒过去再说。”
“若是如此,我倒是有一计可以让沛公顺利借到兵。”
“何计?”一听这话,刘邦顿时来了精神。
“刘兄,你和我说实话,你至少需要多少兵?”苏念不经意间改了称呼。
“三千。”犹豫了一瞬,刘邦又咬牙说道:“不,两千足矣。”
“好,两三千实在不多,我想应该不难借。”苏念缓缓说道:
“这些日子以来,我看项梁公对于兵士倒是挺和气的,想必他的心也硬不到哪里去。刘兄只需大肆渲染你是如何被无比信任的下属所背叛,自己的家人又将受到何等非人的折磨,将这些都告诉给项梁公,我想项梁公也会感同身受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你提出要借一万人。”
“什么?一万人?”刘邦的嗓音不由得提高几分:“整个薛城军营也不过寥寥数万军士,项梁公再同情我,也不可能答应借我一万人的。”
“刘兄别急,丰邑距离薛城不近,所以项梁公不可能得知丰邑此时到底是什么光景。你只是提出要借一万人,他不同意,你就让步,八千,六千,五千,三千。每一次让步都代表着你攻打丰邑难度的增加,以及让项梁公也能更好的看出你的决心。
我开口就要向你借一千钱,你可能不太乐意,可一番商谈之后,我咬牙说只借一百钱,刘兄是不是干脆就借了?这其实是一种心理上的博弈吧,一千钱给了我,你肉疼,我不劳而获,所以你自然不乐意。但是我最终咬牙只借一百钱,这一百钱看起来并不能轻易解决我的问题,而对你来说,与一千钱相比,一百钱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又不是不还,借了也就借了。可实际上你并不知道我想借的其实就只有一百钱而已。
刘兄细想,这借兵与借钱不是同样的道理吗?先提出借一万,然后一番哭诉,最终咬牙让步,我想以项梁公的为人,你借到三千兵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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