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此行的目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直接前往禹城。禹城位于云中郡往北二百里的地方。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云中郡、九原郡和上郡是沿着长城而设郡的,而王离的大军主要就在这三郡附近。这三郡的位置也比较特殊,首先上郡距离咸阳最近,而九原郡和云中郡要在更北边的位置。所以相比之下,军中主帅的所在通常更靠近上郡一些,这样才能方便军事调度,无论是接收咸阳城的指令还是要对匈奴用兵,都要来的更便捷一些。
只有在准备对匈奴作战的情况下,大军主帅才会前往九原或云中,就比如之前苏念谋划针对草原的军事行动时,大军就是由云中郡倾巢而出的。
这三地都属于军事重地,而且位于面对匈奴的最前线,所以统一由上郡军营守兵负责。这也是为什么上郡与咸阳的距离看起来不远,可实际上给人的感觉要更远一些的原因,因为三十万大军加上数十万后勤,军营何止绵延数十里。
而云中与九原也是因为最容易受到草原骑兵的侵扰,可以说这里早就是军民一体化了,寻常百姓家中也都常备刀剑防身用。别说现在大秦的朝廷系统已经非常孱弱了,就算当初始皇在世之时,这两地的百姓也都养成了好战勇武的脾性。毕竟整天与大秦的最强战力打交道,是耳濡目染形成的。
苏念此行北上的路径是从薛城往西北方向进发,抵达云中郡后,由云中郡一路向北即可到达禹城。
按照苏念的猜想,草原上的形势肯定非常麻烦,匈奴人应该已经在用兵了,那么王离到底在长城沿线的哪一处还未可知,所以他也不准备特意去见王离了。
说起来,苏念这一行人有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意思。可苏念心中其实对禹城还是相当有信心的。迁往禹城的那些军民之中,军人的战斗力自然不必多说,而且还把一些种植与养殖技术都带了过去,禹城本就是倾尽了月氏人的所有心血而建造的巨大城池,现如今还已经实现了粮草自给自足,可以说是人强马壮,粮草充沛。
草原游牧民族的骑兵战力虽强,机动性高,可灵活是他们的优点也是他们的缺点。在骑兵的超高机动性之下,后续的粮草补给就成了最大的问题。所以苏念认为禹城此时的状态很有可能是被困在草原上了,从而无法南下助子婴一臂之力。匈奴人想要真的吞下这块硬骨头可没那么容易。
早在之前的那一战中,要不是当时的气候过于严寒,滴水成冰,禹城几乎要失守,可那是冒顿单于用了举国之力才起到的效果。
那一战,单单是从禹城战场来讲,匈奴人的损伤就要远超蒙家军,更别提当时匈奴腹地兵力空虚,在成弘的布置下,相当强悍的兵力将匈奴内部搅了个人仰马翻。一路烧毁匈奴人的存粮无数,单单是养马场,大大小小就被摧毁了数个。那个冬天,匈奴人的骏马成了蒙家军最好的食物,匈奴人的损失极大,几年之内,应该无法一次性点起如此规模的一支雄兵了。
更何况匈奴人本就不擅长这种大规模的攻略战,所以禹城现在的状况应该是双脚陷入了淤泥中,距离被彻底淹死的程度还相差甚远。
一共十二人出发前往云中郡,盖云在项梁军中任职了这么久,项伯挑选出来的这随行的八人也都是精锐。
气温还未回升,苏念也懒得受冻骑马了,便和小晚坐在马车之中,而盖云师徒则在另外一辆马车中。
苏念屁股下面的大箱子中装的全都是箭矢,而且两把强弓也在车内,这年头在外行走实在太危险,不得不多加小心。
小晚那一大一小两把兵器也都随意的放在一旁,修远的武功有多好她可是知道的,同行的那个中年男人乃是修远的师父,那身手得好到什么程度啊?和这等高手同行,小晚自然安心了许多。
为了挡风,马车四周都被非常厚实的裘布遮住了,所以充当车夫的军士与车内的两人算是被隔绝开来。
闲来无事的苏念说道:“以前教你的剪刀石头布还会玩吧?”
他在车内坐着都快要睡着了,偏偏小晚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苏念便伸手在小晚的眼前晃了晃手。
“嗯,当然会了。”小晚的思绪被打断,认真的点了点头。
苏念顿时来了精神,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那这样吧,把袖子挽起来,赢的可以抽输了的手臂一下,怎么样?”
对于苏念的要求,小晚基本上从未拒绝过,两人便开始玩起了这幼稚无比的小游戏。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来到这个年代之后,可以说是什么消遣都没有,只能自己找点乐子了。
先头的几局下来,两人互有胜负,而且打的时候也没用多大力气。
可接下来事情就有点不对了。苏念是真的把这个当成消遣的小游戏来玩,而小晚却几乎是本能的开始认真起来。
这姑娘从小就机灵,从苏念的一些细微的动作中,她基本上都可以猜出苏念下一把要出什么了。
弄清楚苏念的套路之后,小晚接下来就没输过,她一股脑连赢了十多局,虽然打得很轻,可苏念却越发不服气。
“你是不是出老千了?”苏念狐疑的打量着小晚。
“什么是出老千?”
也对,这种小把戏哪来的老千呢?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而马车的速度也放缓了许多。
小晚伸出头看了一眼,然后不在意的说:“是修远,他把车夫换了。”
话音刚落,一张黑脸从外面伸了进来,修远咧嘴笑道:“苏大哥,我给你们当车夫吧。”
“你闲的慌吗?”
“那倒不是,师父他一句话也不说,像座冰山似的,我坐在他身边实在别扭,就跑过来了。”
修远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性格内向无比的小屁孩了。苏念随意说道:“你爱咋地就咋地,我没意见。”
不去管驾车的修远,苏念对小晚说道:“来,我们继续,我还不信赢不了了。”
苏念也发现了些许端倪,有了应对之策后,他果然赢了一局。
“哈哈哈,你完了,我终于赢了。”苏念的嘴角露出冷笑,并且非常夸张的把两个手指放在嘴边吹了口热气。
小晚还没当回事,她不认为苏大哥会下狠手。
下一刻她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白皙的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而且上面出现了两个非常明显的红指印。
“苏大哥,你玩真的啊?”
听到小晚带着哭腔的话,苏念尴尬的挠了挠头,他这明显就是输急眼了,然后用上了全力。
“不好意思啊,一时没收住,要不你也使劲抽我一下?”
看到小晚没说话,而是自顾自的揉着手臂,苏念又试探着说道:“那我们接着玩吗?”
小晚连连摇头,她苦着脸说:“不玩了不玩了,你打人太疼了。”
这时,修远又一次把脑袋伸了进来:“苏大哥,我不怕疼,和我玩吧?”
看到修远跃跃欲试的样子,苏念连忙用手指着修远警告道:“你冷静点,我困了,你好好驾车,别把我们给摔到沟里去,你不许过来啊!”
苏念闭上眼睛开始休息,不过他把不高兴三个字几乎都挂在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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