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冒顿单于励精图治,他一改之前匈奴内部的作风,开始大规模的主动派出上百支百人队伍在草原上漫无目的四处游荡,如同这片广袤大地上的幽灵一般。
这种状况对于草原游牧民族来说是从未出现过的。这里的土地本就比较贫瘠,而且由于长城的阻隔,无法从相对富裕的中原交换所需的各种资源,在这种情况下,养活数万整日没有任何目的的骑兵其实遭到了不少反对的声音。可冒顿最近半年来表现出来的手腕太过强势,匈奴内部俨然已经成为了冒顿的一言堂。而触怒他的人下场都相当凄惨。强如东胡王,也被冒顿杀了个王室血脉断流。
因为与禹城的那一战给冒顿留下了不少心理阴影,虽然现在的匈奴在吞并了其他草原国家之后已经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增长,可为求稳妥,他依旧没有选择大规模卷土重来。
由于禹城比较偏南一些,地势也相对平坦,在禹城军民的辛劳之下,的确被他们在禹城周围开垦出了一片是能够长出粮食的土地来。再加上蒙毅选择了入乡随俗的策略,在农耕的同时也适当的发展了游牧养殖。而且禹城与云中郡的直线距离其实并不远,王离也能够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提供支援。
这种种原因导致了如果不采取某些策略的话,禹城不但不会坐吃山空,反而会稳步壮大。所以冒顿采取了一系列疲敌的策略。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让长城以南的守兵和禹城无法形成互相支援的局面。
就在冒顿闭目养神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的眼睛随之睁开,面无表情的看着桌上的地图。
“大王,今日有近万长城守兵从云中郡出发,已经顺利到达禹城了。”前来汇报这个消息的年轻将领名叫辛默,他是去年才被冒顿提拔上来的。目前他负责的就是刺探各处的消息。
对于这个消息,冒顿并未生气,这一点让辛默十分庆幸,他可是相当了解这位大王的心思的,所以无论大王交代的任何事,他都无比上心,生怕把事情搞砸了。
“领头的人是谁?是王离吗?”
辛默面露愧色的说:“敌军太多了,发现敌军的那支小队不敢太过靠近,只能在远处射箭骚扰,所以还无法得知是不是王离亲自率领的,大王恕罪。”
“无妨,既然不知道是不是王离,那我就当是他好了。辛默,我再给你三万兵力,同时由多个方向偷袭南边。被发现了就跑,将兵力多分散一些,此为诱敌,看看长城的守兵到底会不会深追。”
长城固然是为了草原骑兵而特意修建的防御工事,可实际上长城绵延了上万里,根本无法在每一处都布置兵力驻守。除了各个大小关隘之外,长城的其余部分防守甚至可以说是相当薄弱,尤其是在某些地势崎岖的地方。
在那种对于攻方来说难以策马顺利抵达的山间,守方所安排的兵力自然不会太多。与其说是防守,倒不如说是仅仅起到报信的作用。若真的有匈奴人在那些薄弱环节入侵,只能在第一时间放出狼烟示警,从而附近关隘处的驻兵就会赶来支援。
辛默见大王并未生气,所以他的胆子也放大了些,他疑惑的说:“根据得到的消息,不知是何原因,长城一线除了上郡九原三郡之外,越往东边去,防守兵力越是微弱,我们为什么不由东边进攻呢?比如说,辽东郡那边?”
冒顿轻笑一声说道:“本末倒置了,没有拔掉禹城之前,我们怎么能安心的对大秦用兵?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想办法削弱禹城的实力。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若从东边用兵,破关南下就容易多了,你且先按照我说的去做吧,我再想想看。”
若真的要南下掠夺财物,就必须得从关隘处攻入,像是从一些崎岖逼仄的山间偷摸越过城墙,那就只能起到刺探军情的作用。因为没有马的话,对于这些游牧民族来说就相当于少了左膀右臂,抢了东西也无法顺利带走。
可破关而入的难度太大,尤其是在草原内部还有这么一根肉中刺的情况下,冒顿实在不想冒险。像是前段时间一番辛苦谋划之后,才堪堪攻入了云中郡,可王离很快就派人来救援了,因此他们只能匆匆退去。
最近冒顿以雷霆手段灭了东胡等其他草原国家,他看到了一统草原的希望,所以才会执意想要对禹城下手。
在秦未曾灭掉六国之前,草原部落虽然实力不及中原,可由于七国之间彼此攻伐不断,赵燕两国根本就不敢将全部兵力部署在北方。在那个时候,草原骑兵时不时的南下打点儿秋风已经是很正常的事了。
可这种情况从秦灭掉六国之后就彻底改变了,一统之后的大秦开始对草原部落用兵,将门之后蒙恬率领着英勇好战的秦兵第一次让草原部落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抱怨。
在被大秦痛击之后,草原部落开始了彼此内部的纠葛,因为他们都明白在面对着南边的这一个大一统王朝时,实力差距太大了,柿子得挑软的捏。
月氏人因为与中原人没有什么大的仇怨,而且实力不如强大的匈奴,所以他们才会把禹城建立在距离云中郡不太远的地方。对于中原人来说,这广袤的草原相当于废土,这是千百年来形成的固有观念,因此与秦人相比,月氏人更怕匈奴一些。
冒顿生长在这个年代,他亲眼见证了大一统的秦王朝有着怎样的恐怖实力,所以在这个即将成为草原共主的关键时刻,冒顿实在太想彻底除掉禹城了。
之所以敢在这个时间对秦人用兵,还是因为冒顿得知了如今秦土之上也并不安宁,有诸多反叛势力在内部做乱的原因。
不过冒顿也不敢欺人太甚,万一把秦人惹毛了,等到他们把那些反叛势力都扫平了,找自己算账怎么办?
至于大秦有没有可能真的被那些反叛势力给亡国了呢?冒顿觉得这种可能太小了。既然秦人在北方还布置了如此重兵,而且没有让北境军南下平叛,那就足以说明局势还在秦人可以掌控的范围之内。
不过梦想总是要有的,对于这件事,冒顿其实还心存了一丝幻想,所以他前段时间安排了数十人潜入秦地刺探有关反秦势力的消息了。
辛默并未立刻离去,看起来倒是有些踌躇犹豫。
冒顿不经意间打量了这个比自己只年长一两岁的年轻人。“还有什么事吗?”
“大王,的确还有一件事。”
辛默像是有难言之隐一般看了冒顿一眼,不过冒顿并未说话。
无奈之下,辛默低声说道:“如今有越来越多的人反对大王的举动,要是再给我三万兵力的话,我担心有些反对的声音会更大的。”
“你说的他们指的是谁?”
“主要是大王的那两位叔父”
冒顿反问道:“他们说我在瞎折腾,说我激怒了大秦之后,会给我们全族带来灭族之灾,对吗?”
“对。”
“他们懂个屁。”冒顿暗啐一口:“一帮目光短浅的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是大王,我担心他们会出手阻挠,更有甚者,我担心他们会对大王不利。”
辛默并非在平白无故的担心,前些日子冒顿带领战士为全族占领了大面积土地,吞并了不少人口。随着实力的扩大,冒顿不得不放出一些权力给他的亲族,那两位叔父就是其中最重要的几位。现如今那两位已经敢公然说冒顿的坏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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