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石青色的眼镜布,白皙的手指捏着细腻的布面在镜片上来回滑动,高甜吞咽一口,随即敲了一下脑袋,这种时刻竟然还犯花痴,无药可救!
刘酥开口道:“高小姐,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有!”高甜辩解道:“你怎么证明我撞烂的就是古董!空口无凭,也没个发票什么的,小心我告你们诈骗!”
高甜挺直腰版,将鼻孔重新冲向宋舟,虽然跟她对话的是刘酥,但他身上有股说不出的气场,实在不该造次。
这些木门木椅的就算是传世古董,但年代久远肯定没有证据证明,就这么个破地方,他们也肯定没钱请鉴定专家,高甜刚在心里赞叹自己的小聪明,刘酥开口了“高小姐,麻烦您等一会,我去给你拿。”
刘酥在走之前,上下打量了高甜一番,眼中的忍耐早已荡然无存,唯一让他没有快速捅死高甜的原因可能是他内心残存的最后一点人性“宋舟,把刀举好了。”
“啊?好……”
宋舟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跟在刘酥身边两年多,吃喝睡都在一起,但他从未了解过刘酥,身世、学历、脾性,一概不知,就像一个近在咫尺的谜团,拨云见日后看到的不是太阳,而是另一片迷雾。
宋舟的思绪越飘越远,刘酥早已拿着个木盒子和几封文件回来了。
“闻天,过来。”刘酥招呼道。
作为局内年纪最小、胆子最小、脑容量最小的人,王闻天从墙角的阴影里站起身,如同得到指令般朝刘酥走去,说难听点行为和神态上像半个痴傻儿童,但只要投入到梦境定制的工作中,想象力和创造力就连刘酥都为之惊叹,这也是他一直没被辞退的原因。
王闻天听话的抬起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托起木盒,刘酥从口袋里掏出漆皮面的黑色手套,快速戴上,从盒中依次拿出几张发黄泛黑的纸,纸张很脆,只能用极小极轻的力气拾起,然后平铺到手掌上。
高甜看一眼便知,那几张纸不普通。
从小,家中的老一辈们就喜欢捣鼓一些有年头的书画古籍,专门空出一间房,挂上唐伯虎、王羲之、欧阳询,这些文坛大家的字画充门面,以至于儿时的高甜最喜欢跟朋友们吹嘘自己微乎其微的艺术鉴赏力。
“高小姐,这就是你想看的票据。”刘酥特意加重了后两个字,神情依旧冷漠,不耐烦的情绪被掩藏的很好。
宋舟仰起头,手腕不再嘚瑟,匕首拿的都比刚才硬气了!
高甜自知进了流氓窝,肯定是躲不掉了,当即一拍身旁的车头,高声道:“拿纸笔!”
宋舟不解:“你要纸笔做什么?我可告诉你,别想着在纸上写出什么烧给死人的玩意,我们这只能刷卡和现金。”
“高小姐是想写欠条吗?”刘酥不屑一笑。
高甜理直气壮:“对啊,我现在身上只有一千万,一时也拿不出剩下的九千万……”
“是剩下的一亿四千九百八十三万九千六百二十块。”元溯打断道。
“我知道!”高甜翻了个白眼。
远溯这货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但一直有着人间钞票机的威名,算账全靠金算盘,那双灵活的手指在算珠间翻云覆雨。
而且,他最得刘酥喜爱的一点,就是他做的假账比真账还真,成功帮助局内逃过数次税务检查。
高甜道:“要不欠条也别写了,我家就住这附近,你们给我一天时间我肯定把钱都转给你们。”
“撒谎。”刘酥严肃道“合作讲究的是双方信任,高小姐怎么能欺骗债主呢?”
“我没,没撒谎啊。”高甜心虚道。
刘酥低头冷笑一声,睥睨的看着面颊红润的高甜,一步步朝她走去。
“高甜,山东人,从爷爷辈起就靠着海鲜发家,家族产业遍布全国。”刘酥眯起眼,边说边饶有兴许的看着她“作为家中独苗,对家族生意毫无兴趣,独自一人逃到这里,想靠自己闯出一番事业,你看我说的对吗?”
冷汗涔涔,高甜表情骤变,恐惧的盯着刘酥的双眼,那黑色眸眼中藏着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荡不起半分涟漪。
高甜颤声道:“你,你究竟是谁?”
“梦境出售局局长,刘酥。”
寂静如尘,高甜脑中一遍遍回荡着这句简短的自我介绍,声音越发缥缈,如同眼前的刘酥,看着像是一个活人,说出的话却像个死神。
阅人无数的高甜,此刻更加确信,眼前的刘酥绝非常人。
片刻后,高甜佯装镇定:“你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
刘酥道:“你的梦里。”
“什么?”高甜没有过于惊讶,她早已猜出了七八分,既然这里是梦境出售局,肯定是跟梦境有关,只是听起来过于匪夷所思“所以说,我的所有梦境在这里都可以查到了?”
刘酥道:“当然。”
“喂,你问题未免也太多了吧,既然老底都被我们知道了,赶紧还钱吧!”宋舟年轻气盛,最见不得别人磨磨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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