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打球的地方离你公司不远，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火锅。”

收到张慕桐的微信，程音有些诧异，回复他：“单独吗？”

“当然。”

程音到火锅店的时候，张慕桐正在低着头在看菜单，看到程音坐下，抬头笑着把菜单递给她，说：“你来点。”

“常泽涵来北京了。”程音有想过张慕桐可能会提起常泽涵，但是没想到连寒暄都省略了，他直接说出这句话，程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喝了口水，假装有微信看了下手机，然后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哦，是吗？挺好的，我跟他好多年没联系过了。”

“前几天见了一面，他上一次来北京还是和你看演唱会吧。”

“什么演唱会？”

程音对演唱会的事完全没有记忆，张慕桐刚想解释，过来上菜的服务员打断了他，程音又仔细想了想，完全想不起来常泽涵曾经来找她一起看演唱会。

“周杰伦演唱会啊，他提前一天来，和我见了一面。”

程音彻底愣住了，这些细微的线索串联起来，成为一个完整的故事，但她不想去思考太多，知道的越多，遗憾越强烈，这些像发生在另一个时空的遥远片段，程音不愿意接受，怕越陷越深。

“他没跟我说，可能不是跟我看吧。”

“怎么可能？当年玩真心话大冒险，他让我问你想要什么样的方式表白，你说周杰伦演唱会，所以肯定是你啊。”

程音终于把这些事情串联起来：当年她只是不经意的回答，自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而常泽涵一直记在心里。她不想让张慕桐知道她此刻的强烈的内心活动，强忍着情绪，说了一句，“都过去了，不提了，快吃吧。”

这一瞬间，程音有股立马让张慕桐拨通常泽涵电话把这一切解释清楚的冲动，告诉他所有的误会、错过，但是仅有的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她怕一个不小心，打碎这个美丽的回忆，成年人的世界和青春时代中间隔着巨大的鸿沟，用冲动无法跨越。

看到程音的脸色变了，张慕桐意识到这个话题不该继续下去，开始说一些有的没的，程音搭着他的话，却完全没走心，她满脑子都是那个名字和那些串联的过去的点点滴滴，她知道的，她不知道的。

和林颐分手之后，张慕桐忙着读研读博工作，再没交过女朋友，进入社会才意识到成年人大多是利益交换，他总是在很多个深夜想起林颐，遗憾和后悔充斥他的身体。所以他喜欢校友聚会，一直想和她们几个重新联系，但没有合适的机会，怕自己太唐突。

其实张慕桐找程音吃饭，最主要的还是想打听一下林颐的情况，吃到最后，他才终于开口：

“这几年太忙了，一想到谈恋爱需要花很多时间，就有些抗拒，上次见到林颐之后，我动摇了。但是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怕给她造成困扰，所以先问问你。”

8

林颐从读博到留校任教之后，一直住在学校附近，离市区比较远，工作日他们几乎不会见面。程音小心翼翼拨通林颐的电话，把张慕桐有意和好的想法直接告诉了林颐，林颐哭笑不得：

“他怎么不亲自跟我说？我又吃不了他。”

“怕你困扰呗，他让我悄悄试探试探，我又怕我试探不好或是传达不到位阻隔了这段缘分，就直接跟你说喽。”

林颐的豁达让程音松了口气，自己青春时代的遗憾，无法弥补了，希望林颐可以。

“知道了，你别管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林颐纠结了一整天，当年匆匆分手，难过都藏在心里了，其实她再次见到到张慕桐，也感觉遗憾，这几天也经常有“要是继续走下去就好了”的念头。

那个时候张慕桐学业太忙不常见面，林颐任性赌气分手，张慕桐也没再挽回，就慢慢地不联系了，后来林颐删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这个人便消失在她的世界。

“有时间一起去爬长城吗？”

打开张慕桐的微信对话框，打字，点发送，然后马上把手机设成勿扰模式，专心看书，她害怕等待回复的煎熬，可惜两个小时后，手机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这就是张慕桐的状态，上学的时候是这样，现在更是不可能随叫随到，一切安排都得按他的时间表。当年还小，林颐不能理解他，等她长大能理解并崇敬医生这份职业后，已经没有机会告诉张慕桐了。

“在学校吗？我两个小时后到，一起吃宵夜吧。”林颐看了眼时间，已经9点半了，张慕桐开过来差不多两个小时。

她编辑好：“在，太晚了，改天吧。”犹豫了一下，删掉后面的6个字，点了发送，然后腾地从床上起来，洗澡化妆，衣服全部试了一遍，心想不能太过刻意，只好选了一身休闲服。

张慕桐一脸疲倦又兴高采烈地出现在林颐的面前，犹豫了一下，几次试图开口，都停下了，俩人看着对方，笑出了声。

张慕桐说：“撸串去吧，以前来你们学校爱吃的那家，好久没吃了，那个味道一直没有忘记。”

“怀念也没用了，那家早倒闭了，谁让你总不来照顾人家生意。再说这个点只能吃麦当劳了。”林颐这话意味深长，张慕桐听完心里暗喜。

“上车，还好麦当劳永远都在等我们。”

“不用开车，走过去。”

“你怎么这几年都不跟我联系？”林颐突然问起这个尴尬的问题，她没想过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问题抛出来，也只是表达她的不满。

“我工作定下来也才两年，但这两年都去校友会了你说是为什么？”

“为什么？”林颐故意这样问。

“明知故问。”张慕桐故意这样回答。

张慕桐和林颐并排走着，马路上人很少，俩人话也不多，但是这种默契和熟悉感不需要太多声音，只看脚步就足够契合了，像多年的老夫妻，也像春心萌动的少男少女，就这样走着，不在乎终点是麦当劳还是烤串，只要身边是彼此就够了。

他们聊了很多，这几年各自身边的人，发生过的很多事，聊起高中时代的他们每一个人，以及现在生活的琐碎，陪伴的意义是我所有发生过的事，都为你记得清清楚楚，方便有一天复述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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