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元宵节便到了,只是没了皇帝坐镇,黔首百姓都没了过节的心情,哪怕撤了三日的宵禁,也挡不住惨淡的节日氛围。
满氏兄弟出去跑了一圈,只打听到几家投奔了北燕的官眷还守在郢城家中,其余。。。
大多是逃了吧?我猜,或者被北燕当作反抗者杀死,也是有的吧?
元月十七,北燕的赵王便押解着一众楚国皇室、大臣开拔了。石嬷嬷陪着儿子留了下来,时不时会过来昔花楼瞧我,只是岁数见长,又经历了这样大的波折,大军离开之初便病倒了。
“虞儿,总是来瞧你的那个嬷嬷,她是不有个儿子?”
这日,我扶着阿蔷的手在院子里散步,正遇见水中仙打外面回来。她难得好脾气地凑上来,拽住我就问,倒将我问得愣住了。
“你问这个干嘛?”
“嘁,不想告诉我就算了。”
她一撇脑袋,发间的钗环流苏晃悠起来,险些打在我脸上。幸而阿蔷眼疾手快,抬手替我挡了一下,那流苏才没有甩在我的脸上。
“仙儿姐姐,你小心些!”阿蔷的小嘴撅起来,生气的样子倒是蛮可爱。
“哼,小心什么?小心别抢了你的男人吗?”
“石嬷嬷的儿子名叫。。。”我缓缓开口,将她的枪药呛了回去,呛得她将圆眼睛转回来,在我和阿蔷之间徘徊,大有“你再不说我就走了”的架势。
“哼,不就是掌了几天家,牛气什么?”
阿蔷在我耳边不满地小声嘀咕着,被她全看在了眼里,伸手过来欲打——这个举动,将我的话全都吓了回去,向后急退三步,险些摔倒!
“小蹄子,再叫你乱嚼!”水中仙甩过来的手掌瞬间改为拉拽,维持住了我的平衡,再一反手,将阿蔷推到了一边,“滚开!”
“你。。。你。。。”阿蔷撅起的嘴再也解不开,眼泪也憋了出来。
“我看你呀,还是回去歇着的好!”水中仙翻了下眼皮,接过惊魂未定的我,折返回房间,路上还不忘打听,“你刚才说,那位老嬷嬷姓石?是石头的石吗?”
“她儿子在军中做什么职务呢?跟你家赵王关系近吗?”
“啊?那位石嬷嬷是赵王爷的。。。乳娘?”
“好吧好吧,我要抱你的大腿了!”
一路上,我都处在蒙圈的状态中,迷迷瞪瞪就把我那亲哥哥卖了,直到仙儿把我安放在榻上,才稍稍回神。
“你,你,这就给自己找下家了吗?”
“老汪那个不靠谱的。。。”见她又要开启无限吐糟模式,我干脆调整了下姿势,躺了下来,准备打持久战。却又听她说:“算了,那个家伙,家眷都不管,自己跑到前线跟北边儿的讨说法,现在还在大牢里关着呢!你说说,我。。。”
见我改变了姿势,许是知道自己说的有点多,自嘲地笑了下,歉然道:
“不好意思啊,今天吓到你了,不过没关系,我若上了手,必然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我扶额,直说不用不用、多谢多谢,才将她打发出去。然后便唤了阿蔷,要她去找了秋棠来,这期间还听到了龙二训斥小丫头的声音,只不过肚腹间的坠胀让我无暇他顾了。
“姐姐,你。。。呀!”阿蔷见我脸色不好,瞬间便跳了脚,抹了眼泪就往出跑。
不过片刻,她便拉了秋棠过来,一路上只听她说——
“六爷跟赵王才走,我姐姐就不好了——你快些呀!也不知他们几时回来,可别一回来就听说。。。哎呀,你快些!”
“你急什么?”为了跟上她,秋棠显得有些吃力,进来时药箱的盖子还是敞着的。
“怎了?”龙二也跟了进来,茫然地看向我们。
“胎儿有些不稳。你今天做什么了?”
阿蔷将今日之事简略说了一遍,最后顿足道:“这个水中仙,多大年纪了,还这样不稳重!美人姐姐这样,都是。。。”
“阿蔷!”我皱着眉头斥她。
“我可没冤枉她!”
“有抱怨的功夫,不如去买些艾草来!”一直没有开口的秋棠,突然提高了声音。阿蔷悻悻地又要落泪,被龙二拍了一下肩膀,支出去了,然后又听秋棠说:
“美人姐姐的孩子还不足九个月,俗话说‘七活八不活’,我会争取帮你拖到二月二以后,最近便不要出去活动了罢!”
我点点头,答应了。
晚间,秋棠采购了一箩筐的艾草回来,再次被秋棠嫌弃了:“你也不问清楚就买,是嫌咱家钱多吗?你看看,这都什么质量啊!能用吗?”
阿蔷作势又要垂泪,被路过的水中仙瞧见,又插了一刀——
“哟,二十来岁的人了,还这么爱哭啊?”
这句话,成功把阿蔷的泪水激了出来,那个惊天动地的哭声,直接将我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我揉了揉眼睛,撑起沉重的身体,勉强挪了出来——
“你们有完没完?”
我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并不高,甚至连自己都听不太清楚,却见她们一个个止了声音,齐齐向我望过来。我留了片刻工夫给她们反应,然后才亮了声音:
“不能用就扔了,委屈了就哭,你们一个个,能不能。。。能不能。。。”
我踉跄走下台阶,只觉腿脚使不上力气,就跟当初被当作人质放在两军阵前时一样感觉,不禁怕得眼前发黑,眼泪掉了下来——我的孩子,终于还是保不住吗?
“姐姐!”
“虞儿!”
耳边声音噪杂,一双双手伸了过来,乱七八糟当中,我彻底晕了过去。最后留在我耳际的,是一声悠长的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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