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发现河水中异动的，是陈秋凌。

此时，她正处于学生队伍的最前面，在她的示意下，十二个学生当即将湿漉漉的身子紧紧的贴在河堤的墙壁，大气都不敢喘的望向陈秋凌手指的方向。

黑暗中，隐约可见平静的河水中有一道道人影在游动，涤荡起的水纹一圈圈的往外扩散，一把把闪着寒光的短刀，在租界那边微弱的灯光照耀下格外渗人。

小鬼子的敢死队，从河水中摸进来了。

“是小鬼子，他们想要从水道进入仓库，偷袭守军！”

陈秋凌判断出了这伙小鬼子的来意，冷静无比的说道：“不行，我们有必要提醒仓库的守军提前做好准备，来，我们一起向里面喊话，人多声音大，里面的守军一定能听见。”

回头再看，身旁的学生伙伴们，早已是两股颤颤的打着冷颤，惨白的小脸写满了恐惧和怯懦。

“秋凌，我求求你了，别开口说话好吗？你一开口小鬼子可就发现我们了，你看他们都拿着刀，要是被他们发现的话，他们会捅死我们的，我还不想死啊，呜呜呜~”

一名圆脸的女学生，一边哀求着陈秋凌不要替仓库守军通风报信，一边用手捂着嘴低声抽泣。

其余女学生，也纷纷用手捂着嘴，拼命的摇头，眼泪簌簌往下掉。

再看那几名男学生，在发现了持刀的小鬼子后，也被吓得六神无主，早已没了来时的那种意气风发视死如归。

一时间，陈秋凌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此时如果她大喊向仓库守军示警，那她们一行人肯定会被偷袭的小鬼子发现，然后被丧心病狂的小鬼子报复性折磨致死；

如果她不向仓库守军示警，她们一行人则完全可以等小鬼子发起进攻后，又顺着苏州河偷偷溜回南岸的租界中，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在人间苟活，而仓库的守军将在小鬼子的夜袭中全军覆没，淞沪至此再无坚持抵抗日寇之守军。

一面是个人生死，同窗情谊；

一面是国家英雄，民族脊梁。

陈秋凌很纠结，皓齿紧要嘴唇，眼瞅着小鬼子的偷袭部队越来越近，同窗好友和仓库数百守军的生死，都系在她的一念之间。

这时，她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起了那个举枪射杀小鬼子，将自己从魔爪中救下的身影，终于做出了决定。

“琪琪，对不起了，我做不到！”

陈秋凌一把推开了圆脸女生紧紧抓着她的手，不再去看同行人透着渴求目光的眼睛，转身朝着黑漆漆的仓库水道，就要大声的喊了出来。

咕噜噜。

呜！呜！呜！

就在这时，一个从水下突然冒出来的身影，用手紧紧的捂住了陈秋凌的嘴，让她原本声嘶力竭的呼喊声，又全部憋回了嗓子里。

犹如鬼魅一般突然从水中冒出来的人影，让原本就神经紧绷惊惧万分的学生们，直接吓成了一尊尊目瞪口呆的雕像，连呼吸都忘了，就这么张着嘴，瞪着眼，目光空洞的望着一个又一个不断从水中探出的脑袋。

短暂的震惊过后，陈秋凌迅速冷静下来，毫不犹豫的对着那捂住她嘴巴的手掌，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嘘，不要说话，我们是国民革命军，是仓库中打小鬼子的队伍。”

郭子胥强忍着手传来的剧痛，借着微弱的光亮他已经认出了眼前这名短发齐耳的女学生，正是他当初在闸北交战区冒死从一队小鬼子手中救下的那名女生。

那个和穿越前的他前女友有着一模一样的眉眼嘴唇目光的女生，连生气时咬人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这一瞬间，让郭子胥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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