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的夜里,阿无带着白来到父亲的门口,父亲穿着围裙开的门,
“小白啊,吃饭了没?”父亲张罗着晚餐。
空空的大宅,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桌上有几道热腾腾的菜,父亲还举着锅铲,灶上还煎着条鱼,香味从厨房飘散开来。
其实阿无两人来前已经吃过晚饭,但面对如此盛情盼望的父亲,阿无做不到让他一人空座桌前,但却打不开口说几句柔软的话,还是白了解她,他率先放下手里的水果,接过锅铲往厨房走去,“爸,在做什么好吃的呢,我来帮忙吧。”
“好,好”
阿无走过去坐在饭桌前,父亲喜笑颜开。
陪着父亲吃完晚饭,阿无收拾了桌子和白一起洗完碗盆,三人坐在阳台的茶桌前,父亲拿出珍藏的茶叶,白把热水倒进茶壶,茶叶的香气弥漫开来,父亲的话匣子也终于打开,
“鱼鱼,看到你们解除心结恩爱如初爸爸真心替你们高兴”
阿无点点头看向白,白微笑着给她面前的空杯续上茶水。
“但是爸爸始终还是替你们担心,”父亲的笑容消失,露出满面忧愁,“想必你也已经记起了许多,爸爸就想告诉你,孩子的事你没有错,错的是爸爸,你千万不要怪自己,要怪就怪我,怪我当初没有劝住你让你们有了孩子,爸爸也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觉得孩子能平安出生就还有希望,没有孩子的女人一生是不完整的,爸爸还是想让你有个美满的人生,只是没想到···”父亲的眼镜充满雾气,他将眼镜取下来,却不知该擦的是眼镜还是眼睛。
阿无抽出纸巾轻轻擦拭他的眼角,看着五十多岁的老人落泪,阿无突然觉得自己可能一直都不了解父亲,
“叶真是惹人疼的孩子,对着谁都笑,最喜欢伸手要外公抱抱,那样好的孩子居然会···老天真是凉薄,刚开始几个月都没事发生,我就以为没事了,大意了,结果那孩子还是···”父亲哽咽着说不下去。
“爸”白轻轻拍着他的背。
“爸爸对不起你们,看着你变成那副样子,爸爸恨不得能替你承受”
“爸,你是不是知道命格的事?”阿无突然问道。
拿茶杯的手一顿,“你从哪里知道的?”
“是不是和妈妈有关?”阿无答非所问。
父亲缓缓闭上了眼,“我就知道你迟早会问”
“爸你知道?知道多少?”阿无焦急的问,白握了握她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她逼得太紧了。
阿无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全部,”父亲缓缓叹出口气,“今天我就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
那是很久前初春的夜晚,记忆带着他们回到那个简陋的小医院。
初春的夜里还很凉,冬冷的尾巴还没远去,年轻的父亲在产房门口的走廊里焦急的等待着,护士医生不断进出,产房里有人在喊,
“生了,生了,趴着生的,快翻过来看看男女”
“女娃,是个女娃”
本来嘴里还念叨着带把带把的老人脸色立刻拉了下来,准备的百响炮剪了一半,放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妈”父亲没能喊住奶奶,又跑回产房门口,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出来?
产房突然变得骚乱起来,父亲的心也跟着吊了起来。
“怎么不哭,快打她屁股”
“不行不行,脸都紫了”
“快,快,医生呢,产妇昏迷了”
“家属呢,家属还在外面,叫他进来”
小地方的医院,今夜生孩子的产妇就一位,父亲就这样被慌乱的带进了产房。
扑鼻的血腥味传来,父亲心快得要跳出胸腔,他被人拉着穿过重重的门来到母亲身边,耳边不断有人在喊,
“醒了,产妇醒了”
父亲看到了因为生产脱力整个人如水中捞出的母亲,她精疲力尽的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父亲知道她有话要说,把身子俯下尽力靠在她嘴边,她说,
“我和他们做了个交易,我们的孩子活下来了”
语毕父亲听见护士惊呼,
“活了活了,有脉搏了,快拿包布”
接着是一声嘹亮的啼哭。
母亲说的他们,指的是地府,昏迷中她用生命作为交换替阿无改了命,又用陪嫁的金银珠宝买通了阴间使者换取自己的一点点时间,自此夫妻俩为了躲避命格相冲聚少离多,母亲带着阿无一直与父亲保持着距离许久才得以相聚一次,母亲每年都要献上一批珠宝换取时间,直到阿无十八岁那天,母亲知道自己的时间到了,使者再也无法替自己拖延,而阿无已经长大,母亲终于可以放心离开了。
坚强的母亲在离别之际叮嘱父亲,要他答应自己死后马上另娶,否则一旦她不在了父亲也难逃一死。
“选择娶你红姨,并不是爸爸贪生怕死,”回到现实,父亲的含着泪道,“我还不能死,我还要替晓柯守着你,我死了我们的女儿就成了没爹没妈的孤儿了,”
阿无再也忍不住,一声爸扑倒在父亲怀里,记忆里父亲为数不多的拥抱都是高大结实的身躯和熊猫一样抱不过来的肚腩,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这么轻松就能环抱一圈,父亲也变得爱哭起来,但阿无感受到的父爱却更加伟岸,像一座山在这世上是最可靠最安全的力量。
父女俩一起哭成了泪人。
白在一边抹着眼角笑看这一幕,父女俩都是爱哭鬼,祝贺你们,放下芥蒂。
月亮圆圆的像个盘子,挂在天上发出温馨的暖黄色光芒,星星快乐的闪烁着,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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