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次被君无冥阴了一把之后,虞汀兰就在医术上磕了许久,她人聪明,学的也快,可遇见大多都是些头疼脑热,也看不出自己的水平如何,眼下对着瘫软在地的师爷,虞汀兰抱着手臂直皱眉。
咳且呕血的症状,一般都是急症、内伤或者是先天体弱的人才会有的症状,这师爷不过三四十岁的年纪,正是身强体壮的年龄,看体格也不是体弱之人。
把了脉也没有内伤,只是脉象紊乱,像是中毒又不太像,着实叫人有些头疼。
君无冥进来的时候,就瞧见一个满脸血污的孩子跪坐在师爷身边,抱着手臂呆愣愣的出神,以为他这是吓傻了,扭头朝跟过来的士兵看了一眼,士兵很识趣的上前将人扶到一边。
医师也跟了过来,瞧着师爷身边空出了地,忙背着药箱走到近前,蹲下身子把起脉来。
不过片刻,那医师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也不知从哪儿生出来的胆子,用衣袖裹了手,一边念着[走走走],一边急急的要将君无冥朝外推。
君无冥是练武之人,下盘稳固,哪里是他推的动的?稳住身形,君无冥沉声问:“发生何事?”
两下没推动,医师有些急了:“公子啊!这位也染了瘟疫,这间屋子现在可是阎罗殿呐!”
眼下还不知道这瘟疫如何传染,这屋子左右是呆不得了,至于那个满脸血污的孩子,若运气好没有感染也就罢了,若是感染了,少不得也得搭一条命进去。
怪谁呢?时也命也。
虞汀兰听闻那医师的话挑了挑眉,却没有反驳什么。
那边看门的侍卫亦听到了这话,连拉带拽的将自家主子从屋里拽了出来。
城中警备,医师循着以前闹瘟疫时留的方子,熬了些汤药给师爷灌了下去。
又着人将虞汀兰待到小厅另外一边的偏室里隔离开来,带着人在厅外撒了一圈生石灰,末了还煮了一桶桶驱瘟散毒的药水,要府中人员接触府外事物便记得洗手。
虽忙乱,却也乱中有序。
大概那方子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临近傍晚的时候,那边的师爷依旧没有醒,脸上却起了许多脓包,最大的有指甲盖儿大小,屋里灯火通明,远远瞧着好似能看见里面翻滚着什么东西。
虞汀兰找人要了些水洗了把脸,瞧见医师又要往师爷嘴里灌药,便走进了问:“可曾查出是什么病了吗?”
医师面上蒙了块布,只能瞧见两只眼睛来,闻言叹了口气,从身边食盒里端出另外一只药碗,叫虞汀兰喝了,而后没说话,悲悯的看了二人一眼,迈步出了小厅。
虞汀兰从衣摆上扯了块布蒙上口鼻,凑近了仔细看了看师爷的脸,若有所思的退回偏室,寻人讨了些生石灰给自己圈出一块安全范围出来,一边瞧着厅外人来来往往忙活,一边琢磨眼下情形。
师爷脸上冒出来的脓疱里似有活物,听医师与君无冥的话,城外似乎有一个村子的人都生了这种病。
医师说这是瘟疫,可又是哪一种瘟疫,扩散的如此迅速,几乎一夜之间毫无预兆的感染了一个村子的人呢?
刚刚她把看过的病症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几乎没有相似的病状,却像极了书中对于一种蛊毒的描写。
[食之无异,只精力不济,数日精气耗尽,咳血不止,蛊出而人亡。]
辰国恣意挑事,君无冥千里迢迢来到边关,这么巧边关又闹了瘟疫,这是巧合?
眼皮重的厉害,连带着思维都缓慢了起来,虞汀兰最后看了眼还没人来得及去收拾的桌子,而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户籍没拿到手,晚上不回去,小满又该担心了。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有丫鬟过来送吃食,连叫了几声不见人答应,急忙跑去叫人,奈何君无冥带着医师先行一步,朝那瘟疫盛行的村落去了,没有办法,只好托看门的侍卫,去集市上药庐里请位大夫来。
那侍卫脚程也快,不多时便领了个大夫回来,只是看着年轻些。
丫鬟上下打量了一眼,到底还是人命要紧,便急匆匆带人进了门。
虞汀兰再醒的时候,是被药给呛醒的,推开正在给自己死命灌药的大手,虞汀兰趴在床沿猛咳了一阵方才缓过神来,皱眉看着屋里的人:“怎么,城主府贫穷至此,咳……连一个病人的饭食都供不起了?”
丫鬟连连摆手,刚刚灌药的那人却咣的一下放下药碗,嫌恶的在药水里洗起手来:“醒了就自己喝药。”
他本是医师,随商队前来平丹城,原本是在家主的授意下,准备在药店里熟悉一阵,准备跟随公子开个药庐。
今日第一日进城,与公子分开行事,不过在茶摊上歇了个脚,忽听有人问有没有大夫,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就被那五大三粗的兵匪[请]到这里来了。
蒙面的布巾都挡不住他满脸的嫌弃,虞汀兰皱眉看了他一眼,端过药碗尝了一口。
药里放的都是些清热解毒的草药,最多清一清热毒,别的半点用处也没有。
映着黑漆漆的汤药,虞汀兰看见自己的脸上已经隐隐有脓疱冒了出来,当下心中一紧,手中的碗重重的放回了原地:“你是大夫?”
那年轻人闻言瞥了她一眼,倨傲的点了点头。
他本就是苏家外系同龄人中的医术佼佼者,不然也不会奉命与公子出来开药庐,虽然经验不足,可他还年轻,日后有的是时间历练。
虞汀兰冷笑了一声:“行医之道,最最基础的便是对症下药,敢问这位大夫,在下得的是什么症?你下的又是什么药?”
那年轻人被问的哑了口,清咳一声道:“你体内有毒素,我开解毒的汤药又有何不对?”
“可我中的是蛊毒,你开的是下火毒的汤药,若我半分不通药理,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汤药最多治个中暑引起的拉肚子,或者被毒蚊虫咬了消个炎,指望这个救命,喝上一桶都不会有半点用处。
年轻医师被问的脸色发红,憋了半天道:“你…你若是死了,我也要背条人命,我怎么会跟自己过不去,开这个方子自然有我的用意,你半通药理便如此张狂,若是能自救,你还需旁人来请我?”
眼前人抵死不承认自己错了,虞汀兰怒极反笑,连道数声好字,正要说些什么,喉咙间忽然一甜,猛地喷出一口血来,而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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