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姨娘久久匍匐在地上，连衣服上的褶子都没有变化，可见是极为耐得住性子的人，可是她旁边的司明棠可就不是如此了。

司妗姝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两人，只见司明棠再一次想要抬起头，但她的余光看见身边的何姨娘之时，又恨恨地俯下了身子，司妗姝不由得轻挑眉尾。

别的高门勋贵家中，庶子庶女都是交给嫡母教养，但是丞相府中却是不同，第一个原因是作为正妻的聂氏根本就不管事儿，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司妗姝都是直接交给了教养嬷嬷，第二就是......

司妗姝扫过地上何姨娘头上的珠翠，虽然花样简单，但是材料也是难得的精贵，根本就不是普通妾室能够用得起的，何姨娘站在外面，一定会有人说这是哪家小官的正妻。

由此可见，何姨娘是多得司丞相的宠爱啊。

也正是因此，在原身的记忆当中，何姨娘不过是生下司明棠后掉了几颗眼泪，司丞相就直接将司明棠是交给何姨娘自己教导。

司妗姝抬起手支撑下颌，眼睛微微眯起。

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何姨娘表现出的是这样的不慕名利，不争不抢，那在她教导之下的司明棠怎么会如此贪念权势，看见龙骏尧的时候恨不得扑上去呢？

司妗姝眨了下眼睛，侧头轻抬下颌，看向龙骏尧，“王爷，何姨娘这话的意思是二妹妹是在跟我打闹，这才叫我荡妇了？”

司妗姝是这样想的，她在出嫁之前还要在丞相府中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难免是要跟何姨娘和司明棠相处的，若是真的成了不死不休的冤家，那还的确是个不小的麻烦。

但是让司妗姝就这样咽下一口气，司妗姝又实在是不满意，既然如此，那做恶人这件事还是交给龙骏尧来吧。

司妗姝这话一落，顿时就收到了龙骏尧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司妗姝耸了耸肩，脸上就差写着“你能拿我怎么办”这几个字了。

“呵。”龙骏尧轻笑，当然这笑声只有两人彼此能够听见。

龙骏尧当然知道司妗姝这是在利用自己发落两人，但是龙骏尧竟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满，反而对于司妗姝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时间想到用他来发泄怒气感到十分满意。

只不过......

龙骏尧又微微勾起了唇，只是这一次的笑却是平白添了几分邪气，龙骏尧余光看见司妗姝转过了头，这才仔细看了眼司妗姝的侧颜。

龙骏尧心中暗道：利用了本王，妗妗你想到该用什么东西来还了吗？

龙骏尧转头，眼中的柔色已经全部收敛起来，“本王倒是不知道，姐妹之间的打闹竟然是这样的。”

何姨娘的额角顿时渗出了冷汗，“是妾身的错。”

她没有想到自己惯常用的招数在龙骏尧这里没有起丝毫的作用，感受到身上沉重的压力，何姨娘匍匐得更加低了。

余光看见身边的司明棠又有起身跟龙骏尧对峙的打算，何姨娘顿时瞳孔一缩，连忙死死扯住司明棠的手腕，低声怒斥，“你要是再不识好歹的乱说话，就别认我这个姨娘了！”

两人的这番交流怎么能逃得过龙骏尧的耳朵，龙骏尧当即冷嗤一声，“你这姨娘倒是识时务，只不过这女儿......”

龙骏尧摇了摇头，“蠢成这样，和废了也没有任何区别了。”

司妗姝差一点就笑出声来，她倒是没有想到龙骏尧说话竟然这样毒辣，虽说这司明棠蠢了点，但是这脸至少是还能看下去的，怎么就直接废了呢？

司明棠更是脸色一片灰白，被心悦的男子这样说，试问哪一个女子扛得住？

何姨娘只是重复同样的话，“是妾身的错。”

龙骏尧道：“司明棠以下犯上，竟敢冒犯未来的战王妃，扣半年月银。”

何姨娘以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她虽然只不过是一个妾室，但是司丞相向来疼爱她，所以何姨娘手中的钱财是从来都不缺的。

就算是司明棠不能从公处拿月银，但何姨娘也可以自己给司明棠发钱的。

可是战王的下一句话，顿时让何姨娘从开始就冷静的面色有了一瞬间的崩坏。

“本王会叫司家宗祠的人过来，好好的听一听到底是什么样的姐妹打闹，才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这样的惩罚对一个女子来说，可谓是极其重了，要知道召叫宗祠的人，一定会闹得大半个京城都知道，一问缘由，竟然是司明棠以下犯上的罪名，那司明棠的名声也就算是全部毁了。

当下京城之中择妻的条件虽然是五花八门的，但是有一点大抵是相同的，那就是高门命妇一定要识大体，不招惹是非。

若是这件事情传开了，只要有一点体面的人家恐怕都不会选择司明棠做儿媳妇的了。

一听这话，司妗姝立刻拍手，“好！”

下一刻，司妗姝就感觉到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在了自己身上，司妗姝也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她扬起大大的笑脸指着身边的男人道：“此事都是战王的吩咐，王爷的吩咐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对地方，难不成你们觉得王爷的安排不对？”

司妗姝这话顿时就将何姨娘原本准备反驳的话压了回去。

眼见着司明棠脸色一片惨白，何姨娘虽然是心疼，但却还是压着女子向龙骏尧磕头，“谢王爷开恩。”

龙骏尧根本就没有再给两人任何的眼神，他侧身将司妗姝落在脸颊边纠缠着的流苏解开，轻声道：“本王过几日要去淮南治理水患，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直接递信给战王府的人。”

司妗姝盈盈福身，“谢王爷。”

龙骏尧颔首，转身离开。

大门处的所有人都对着战王府的马车俯身参拜，“恭送战王。”

顿了两息，司妗姝这才站直了身子，走向一旁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话的聂氏，“母亲，夜深露重，我们先回去吧。”

司妗姝这话一落，院子中的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个方向。

大小姐和夫人亲缘浅薄这件事是众所周知的，他们都好奇夫人到底会怎么选择。

司妗姝扬起大大的笑脸，看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板着脸的聂氏，她放软了声音撒娇，“走嘛~”

聂氏愣了愣，最后竟然任由司妗姝缠上了她的手臂，没有管身后面色惨白的何姨娘母女，径直朝着她们的院子走去。

司妗姝眼中的笑是真心实意的，因为她感觉到了聂氏并不像原主记忆中的那样，对她十分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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