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认为?”
“病初发时症状确如伤寒,但冷热交替,出汗如浆却与伤寒有别。”
“逝者几人?”
“三人。”张平吃惊道,“大人怎么知晓已有病亡之人?”
“嗯,死了三个,还不算太严重。”陈牧镇定了下神情,继续问道,“你是不是病株入体七天左右发的病?”
张平瞪大了眼珠,像看着怪物一样的眼神盯着陈牧,张大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陈牧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骂道:“腕上那么大的自切伤,我又不是瞎子。”
“呃...”张平恍然道,“可是大人,十多天前患者仅是久伤未愈者居多,但近几日身强力壮的患者日益增多了。”
“哼!那也不是你拿自己做实验的理由。”陈牧哼了一声道,“医不自保非良医也!”
说着起身进了屋,拿了背包里的药品袋,取出了“奎宁”,让张平喝了。
又给张平分了五天的药量,命陈洪将张平送回住处休息。拿起剩余的“奎宁”,便去了医馆。
在去医馆的路上陈牧不禁感叹万千,自己所遇之人竟是如此的泾渭分明。大奸大恶如王福、胡颖者,做起草菅人命,伤天害理的勾当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大勇大善如郭大用、公孙傲、黄鼠之流则守仁践义,替天行道,义无反顾。
就连张平这个不起眼的医工,竟然也敢以身试病,视死如归。
相比后世那个人人都带着面具,微笑着相互捅着刀子的世界,陈牧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善恶分明的今生。最起码,每个人活得真实。
到了医馆,陈牧逐个询问了犯病的症状,仔细检查了病人的身体,都有被蚊虫叮咬的经历,更加确定了病因。
他将带来的药交给吴献,分发给病情严重的患者服下,并嘱咐这几日给病人多补水多进流食。
“到底何病啊?”吴献忐忑问道。
“疟疾。”陈牧答道。
在张平叙述完自己的症状时陈牧便判断应该是疟疾,便对症的让张平服了自己从后世带来的专治疟疾的药物--“奎宁”。来到医馆勘验后更加确定是疟疾无疑了。
陈牧在另一世时,曾和妻子去过位于坦桑尼亚的塞伦盖蒂大草原。
塞伦盖蒂的景色固然给他留下了美好的记忆,但那里指头蛋儿大的蚊子也让他领教了什么叫自然界生物的多样性。也是那次旅游让他了解了什么叫疟疾和黄热病,也知道在治疗疟疾方面有一个中国女科学家为人类做出了无比巨大的贡献。
“何为疟疾?”吴献不解的问道。
“就是血液感染了疟原虫,哦对,现在人们称之为瘴气。”陈牧回答。
“瘴气?盛于南越之地的瘴气?”吴献惊呼道,“草木不黄落,伏蛰不闭藏。九死一生啊!”
“是啊,的确很是棘手!”陈牧摸着下颌新长的寸许胡须,叹了一口气道。
自己带的药物毕竟有限,仅够挽救几个人。照此情形,患者只会越来越多。
陈牧心急如焚,给吴献嘱咐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就赶往了县署,兹事体大,必须要报给县宰知晓,同时也要呈文报于大尹知晓。
郭大用缓了月余,腿伤恢复得极佳。正拄着一副拐跳来跳去,欢快的像一只跳鼠。
听完陈牧的汇报,郭大用像被点了穴一样,登时便动不了了。
“老天爷啊!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啊!”郭大用抬头望向天空狠狠道,至于是不是四十五度视角陈牧实在是没有心情去关心。
一个在后世轻易可以解决的传染病,到了这里,却成了无法攻克的难题。
陈牧是既难过又无奈,难过是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时代和这个时代鲜活的人们;难过是自己知道结果却无法改变现实,这比茫然无知更让人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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