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眭微笑道:“恒堪呈给老夫的那几个竹简,我已全部下发至各县按各条各规执行了,同时加了一句‘执行不力者立斩’,怎么样?”
陈牧心头一凛,答道:“狠是狠了点,而且也晚了些时日,但亡羊补牢,聊胜于无。”
范眭呵呵一笑道,“不是哪个县都有被水冲来的隐世良医啊,元城何其幸运也。”
陈牧会心一笑,心说就等你这句话呢,遂诘问道,“元城自救至斯,余月不见赈灾钱粮,仓底已然见底,百姓食早不知餐晚,何幸之有?”
“这是你的条件?”范眭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问道。
陈牧砸了一下嘴,暗道不妙,条件还是提得低了。
“嗯,此为第一条。”
范眭哈哈大笑,爽快道:“不妨一并说出如何?”
“不罪及郭大用家人,此为二;一年内不将本人调离元城县,此为三。”
“这第一条即时兑现,临太子持天子诏书携救灾粮草不日到达魏郡。这第二条不消你说,我是想连同郭恒堪一起保下的,临太子素来仁德,此事倒是可谋。”范眭正色道,“但不知这第三条用意何在?”
陈牧抱拳道,“郭恒堪预判胡颖县宰定会卷土重来,今日他于内宅托妻于我。应人之信,忠人之事。”
“原来如此,这条也允了。”范眭点头道,“不妨我也送你个顺水人情,我授你一个督邮掾的吏职,可与你县丞之职并行不悖。何如?”
陈牧闻言,大喜过望,抱拳吉礼以示道谢。
这督邮掾乃是督邮的副手,在郡域内属位轻权重之职。凡传达教令,督察属吏,案验刑狱,检核非法等,可以说是无所不管。
有此鸡毛令箭在手,胡颖自是忌惮几分,定不敢过分为难。
“我既已投桃,岩松如何报李?”范眭笑得如同抓到了一只大肥母鸡的狐狸。
“给我半月时间,如不能制出有效药剂,那就只能从生活习惯上下功夫。”陈牧敛了笑容道,“魏郡地处北域,再过两月寒气来临,蚊虫死尽,此疫自会暂缓。”
“你说的这个疟疾的确就是南越之地的瘴气?”范眭不耻下问道。
“的确就是。”
“确是蚊虫叮咬后将小虫子注入人体了?”
“大体差不多吧,主要是在血液中。”
“这么说这不是你编出来吓唬中行大人的?”
“我是医者,吓唬患者干嘛?”
“听起来很像是吓唬人的嘛。”
“距魏郡数万里之遥,有一个叫阿非利加洲的地方,那里生活着一种拳头大的蚊子。只要被它咬上一口,无论牲畜还是人类,三天内必死无疑。这听起来更像吓唬人,可惜也是真的。”
“那老夫就拜托岩松了!”范眭说着双手合掌,左掌在外,拇指相抵就向陈牧行了一个诚意满满的揖礼。
“折杀晚辈了!”陈牧连忙回礼道,“小可还有一事需仰仗大尹大人。”
“岩松但讲无妨。”
“距元城东向略偏南近千里之地的建信郡,产一种黑色粘稠状液体,名为石脂。得劳烦大人派人取将回来,此物是制作疟疾药物的必需品。”陈牧道。
陈牧依据后世的记忆估计了河北大名到山东东营大致方向和距离,现在就赌一把胜利油田在两千年前也像玉门油田一样有石油涌出地面。
陈牧记得后世那个令人敬仰的女科学家就是利用汽油作为萃取剂将青蒿素从黄花蒿中萃取出来的,现在只要找到石油,分馏出汽油就有了六七成把握。
“这十五天也不能静等,还需大尹大人颁布几条政令,以免疫情扩大。”陈牧又道,遂递上一册竹简,上面详细写了如何防蚊驱蚊的办法。
范眭起身接过了木简,诚挚道,“岩松医者仁心,不迁怒不贰志,老夫佩服!”
陈牧赧然一笑,心中暗道:这个老贼,喂得一手好甜枣呀!可脸上丝毫不敢流露异色,垂首抱拳做了谦虚状,便告辞自行离开了大尹行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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