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无盐的话让陈牧大吃一惊。如果照症状看,太子八成是感染了疟疾,而后世医学在解剖学的基础上知道患了疟疾的人一般会有贫血和脾器官肿大的症状。
这位老兄仅凭三根手指搭搭脉,就知道受损的位置在哪儿,这份医术可当真是了不得。
只听那李太医道:“那敢问钟医工如何医治才好?”钟无盐道:“自是驱邪截疟,和解表里。”
李仲良鼻子里哼了一声,斥责道:“一派胡言,那虐疫乃南越之瘴气,怎会飘逸至这北疆之地,可笑之至。”
那钟无盐身旁的黄衣少女微微一笑,出口讥嘲道:“那依李太医的偶感风寒、伤寒入体治疗的效果如何呢?”
“你!”李仲良气塞,竟一时无言以对。
范眭见两人争执不下,上前插话道,“李太医、钟良工暂缓辩证,叫元城陈岩松看看如何?”
李仲良抬眼看了陈牧一眼,没好气道:“乳臭未干,读完《内经》再来显眼。”一句话把陈牧噎得半天喘不上气儿来。
倒是那钟无盐听闻来人是陈牧,急忙上前几步,作了一揖,面露惊喜之色道:“阁下便是那元城活人无数、人皆称颂的陈牧陈‘神医’吗?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陈牧连忙还礼道:“钟良工言重,折杀晚辈了!”
李仲良见钟无盐和陈牧一见面就活络起来,白了二人一眼,将目光挪向窗外,不再说话。
范眭也不再理会这位眼高于顶、聒噪多事的李太医,径直带着陈牧走进内室,来到了太子的卧榻前。
范眭身为一郡之守,乃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出于礼节固然会对宫廷近臣礼遇有加,但对不识好歹者施以冷脸也无人敢回个不字。
陈牧定眼观瞧,只见这位太子爷面如冠玉、眉清目秀,生的甚为俊秀。连日来遭受疾病折磨,此刻风采不再、神情困顿。
见范眭等人过来,太子便叫侍奉的小黄门将自己扶了起来,欲下塌给范眭施礼。
不愧是王莽的儿子,确有乃父风范。陈牧暗道。
范眭连忙上前,制止了太子的见礼,并将陈牧介绍给太子谒见。
陈牧恭恭敬敬的使了个揖礼,这是他提前做得功课,拜见太子可不能失了礼数。
只见陈牧将手藏于袖中,左手压着右手,举到额头,鞠躬九十度;然后起身,手随着再次齐眉,最后将手放下。
同时口中呼道:“元城县县丞兼督邮掾陈牧拜见太子殿下!”
“陈县丞免礼!”太子带着一脸的笑意道:“我已耳闻县丞为了百姓,殚精竭虑、巧智频出,使我大新黎民免遭荼毒,实是能臣干吏、掾吏楷模!”
陈牧内心暗动,太子如是说,看来自己干的这点事儿已经传到朝堂了。
“还不谢恩!”范眭见陈牧犯傻,开口提醒道。
“谢殿下夸赞,末吏仅是忠于职守而已,当不起太子如此盛赞。”陈牧谦逊道。
“岩松不可过谦,仅你编撰的《安民》、《防疫》、《赈灾》三策,就挽救黎首何以万计。”太子道,“如此滔天之功,当勒石铭记,以示后人。待我返回常安,定当上表父皇,天下颂扬以作嘉奖。”
陈牧连连谦让,羞愧难当。
陈牧顶着“神医”的名号,装模作样的给太子诊了诊脉。叮嘱黄门官每日给太子清淡流食食之,就出了内堂。
李仲良眼皮一抬,不怀好意的向陈牧问道:“陈县丞既已搭脉,不妨道个一二。”
陈牧此刻也对此人心生了厌恶之感,暗道几百年了你李氏怎还是如此德行,你祖上李醯因妒生恨谋害了绝世名医秦缓秦越人,后人不思悔改还变本加厉。
但嘴上却是笑眯眯的说道:“晚辈孤陋寡闻,学艺不精,不敢说三道四。”
“果然是山野村夫。”李仲良嘴角一撇,嘲笑道,“不过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自知之明倒还有些。”
这就有点欺负人了,听起来是夸人,比骂人还难听。
陈牧正想反驳几句,那黄衣少女又插话道,“老而不死谓之贼,华而不实谓之空,骄而不耻谓之宵。却不知腹空老贼空活百年又有何益?”
“你!你!你!”李仲良连吃黄衣少女两次亏,气得双手发抖,胡须震颤,甚是滑稽。
陈牧向黄衣少女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却被她轻哼一声,斜眼未加理会。搞得陈牧尴尬的直搓手。
钟无盐连忙致歉道:“县丞勿怪,此乃息女,自小娇生惯养,缺了礼数,恕罪则个。”
陈牧连连摆手道:“先生客气了!令嫒聪慧伶俐,能言善辩,替陈某解围,自是感激不尽,何谈怪罪来着?”
钟无盐哈哈一笑,嗔怪的瞪了女儿一眼,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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