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思索片刻道:“我当时全神贯注防备后方的黑衣人,完全忽略了其他。”
“嗯!”李仲良对于陈牧的坦诚很满意,面露讪色道:“那老夫的利刃岩松有几分把握可以躲开呢?”
陈牧苦笑道:“半分都没有,我当时已经在等死了。”
“可此刻你龙精虎猛的站在老夫面前,而我却手脚尽断等同是个死人了。”李仲良笑道,“你就不觉得这事很奇怪吗?”
陈牧将三日前在林中发生的事情自己回顾了一遍,确信李仲良所言不虚。
“你将我当作诱饵?”陈牧问道。
“老夫并不想要你的命,更不想谋害临太子,可那些人拿了老夫的家人,逼迫我就范。”提到了家人,李仲良面露痛苦之色道。
“那你怎么反悔了?”陈牧问道,“林中你几已得手。”
“你都能发现另一批人,老夫怎么就不会发现自己就是那只正在扑蝉的螳螂呢?老夫如果杀了你,此刻我和我的家人肯定死得不能再死。”
陈牧点点头,疑惑道:“你临时改变主意,也无法救下你的家人啊?”
“老夫救你一命,就是要这个机会想和你来做个交易。”李仲良道。
“我进门就说了,会尽力满足你的愿望。何况现在你已解答了我心里的疑惑,我也完全相信是你救了我的命。”陈牧正色道。
“附耳过来!”李仲良四肢尽断,只得轻晃脑袋示意道。这一幕略显滑稽,也让陈牧心生同情。
陈牧抓了一把干草,放在了地上,席地坐在了李仲良面前。
李仲良又深吸了一口气,前面说的这些话已经让他精疲力尽,他不得不再次养养气力。
“老夫这次百口莫辩,自是最好的替罪羔羊。”李仲良缓缓道,“原想舍弃自己的性命换回自己一家老小,但看样子还得搭上我李氏全族。唉,一朝踏错,百死莫赎啊!”眼泪顺着李仲良的脸颊滚滚而下,在下颌的胡须上汇成一股小溪,很快就打湿了李仲良肮脏破烂的前襟。
不过很快李仲良就抑制住了悲痛,轻声对陈牧道:“老夫悲不自禁,岩松勿怪。”
陈牧抱抱拳,以示理解。“
老夫料想兹事体大,搞不好便是尸山血海。夫子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老夫临行前也做了一点安排,免得我李氏后继无人。”李仲良继续道:“老夫在常安宣平门里咸宜宫七陌十三弄有一处宅院,老夫的幼子李琮和一个老仆隐匿在那里。我将我祖传医道和毕生所学书写成册,泥封在了堂屋夹层,劳烦岩松老弟日后到了常安将其取出,交给我子李琮。如可入岩松的法眼,自取用之也无不可。”
“你既已安排幼子躲匿,为何不将家学一并告知?”陈牧疑惑道。
“说了也不怕岩松笑话,此子乃是老夫庶出,其母是拙荆侍婢,业已被拙荆溺毙。老夫窃得幼子,几年来与我一心腹老仆相依为命。今年刚年满十岁,端的聪慧过人。”
陈牧不禁抿嘴,这个李仲良,医、武两道皆出类拔萃,但却是个怕老婆。这个老狗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玷污了家里的丫鬟,结果使这个可怜的女子被母老虎主母给淹死了。老狗倒也不算良心坏透,将儿子偷了出来,交给心腹老家人偷偷抚养长大。
李仲良自忖大难临头,便将后事托付给陈牧。
原本他是要取陈牧性命的,但他发现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即便自己得手,也难免狐死狗烹的结局。于是当机立断,救下陈牧一命,并以此作为交换条件将幼子托付给陈牧。
“为何选择我?”陈牧问道。
“恕我直言,医道一门你并不精通,但你却另辟蹊径,用匪夷所思的手段制备出灵丹妙药,甚是高明!”李仲良道,“老夫三岁入身杏林,半生行医不辍,从未见过这种手段。纵观上古医书,也未见这等记载。老夫暗查过你的行踪,你似是凭空而降,在元城县一系列手段更是开天辟地、闻所未闻。”
“你暗中调查我?”陈牧怒道。
“暗中调查你的岂止老夫一人。”李仲良冷笑道。
陈牧大惊,感觉身后有无数双眼睛看着自己一样,不禁回头向外看去。
陈牧原本以为自己做得已经够保密了,但从李仲良的言语中听得出自己制备过程概已落入他人眼目之中。
可笑自己还自作聪明,试图掩人耳目,岂不知成了那个令人笑掉大牙的掩耳盗铃之徒。
天哪!我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陈牧嘴里直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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