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饼的一句话,其实也是为了给沈常乐留出一个换气的功夫。
毕竟后边就是正经卖力气的地方,一个大段气口都特别的短,当然也正因为如此才更加见功夫。
沈常乐开口朗声:“怎么这么黑,气死猛张飞,不让黑李逵,唐朝啊有一位黑敬德了吧。”
沈常乐的语速越来越快。
“东山送过碳,在西山挖过煤,开过两天煤了厂子、送过两天煤了、这不背过两天煤了、这不开过两天煤了、这不拉过两天煤了、这不用过两天煤了、这不当过两天煤铺的二掌柜的吧。”
后边小剧场的观众一个个手上的动作欲拍又止,急得都有点抓耳挠腮了。
一旁的于千笑了笑低声解释道:“没事没事想见好就叫吧,各位是观众没事儿。”
观众听到这句话,这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放下了心。
沈常乐继续唱道:“半夜十二点,掌柜的没有事儿,抄起了锤子,叮儿当儿来砸硬煤,说不知道这块布,遇上一个俏,你够奔电车道,你上了摩电车,你买张电车票,那电车这么一绕,这不叮叮当当就要到了吧。”
烧饼道:“嗯。”
沈常乐轻轻换了小口气,速度霎时间再次加快一口气唱道:
“到了前门外,够奔大栅栏,你找到八大祥,什么瑞林祥、瑞增祥、广盛祥、益和祥、祥义号,廊房头条坐北朝南还来有个谦祥益儿嗒!”
“好好好好好!!!”
“唱的好!!!”
后边的观众是越听越上头,越听越燥,这次终于不用忍大声叫起了好。
“呦!!!这明明有观众啊!!!”此时的后院里边,众人都是听到张鹤仑和王九珑,说起没观众的事儿心里边还有点打鼓呢。
结果这才刚过了一会儿,后边剧场内大声的叫好声就又让他们惊了一下。
“好家伙!这听的观众可是不少啊。”孟鹤糖也是一脸疑惑的看向张鹤伦和王九珑道。
张鹤仑也是十分纳闷道:“不对吧我们刚才表演的时候真没人啊,就师父和小岳岳俩人。”
“难不成常乐他们去的是另外一个有人的小剧场???”王九珑也是疑惑道。
栾怼怼手里边摩挲着扇子无奈道:“说不好还真是,反正沈常乐这场绝对是有观众的,好家伙这都彻底炸锅了,隔着这么老远声音都听的清清楚楚的。”
“常乐哥的相声是真好”老秦目光远眺,嘴里喃喃自语的说道。
卖布头的这段相声作为传统相声中的经典从古至今很多的相声大师都演绎过,建国后的比如侯宝霖大师、再往下的马记大师、少马爷等等。
走的路子大多都是卖布头所说的“九腔十八调”的悠扬与里边蕴含的老京都历史沉淀感。
吆喝的节奏不紧不慢,激烈之处不使蛮劲,低回沉郁之处也别有一番风味,和旁边捧哏一来一回慢慢唱,讲究的是一个细一个味。
不过这其中当然也和几位大师演出作品的时候年龄有关,年龄偏大气力难免会跟不上,主要还是挖掘里边的节奏点和小包袱。
而与之相对的一个版本,就是郭桃儿零几年时候的卖布头版本,突出的就是一个词卖力气!!!
郭版当中入了正活后,基本就是郭老师的个人演唱会了,别管是以前捧哏的张先生还是那会的少帮主李菁基本上都成了电线杆子。
一开口那郭老师无与伦比的唱功吆喝出来,就是要把街边老掌柜的吆喝,整出了金刀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感觉。
不过当然这种情况下确实也有点脱离现实,毕竟要真是大街上卖布头的,可不像是说相声就唱这么一遍。
要是每个卖布头的掌柜都跟郭桃儿这么卖力气,那也不用做生意了,唱个三遍就该送的医院里边挂氧气瓶抢救了。
但还是那句话,这可能就是更年轻的表达方式,或者也可以说技术不够,力气来凑,但确实是一定程度上给了观众听觉上的享受,听着就是那么的痛快,就是那么的解气,想掏钱。
当然这样的也会有一些观众会认为有一点太闹得慌,这点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两者就好像老而弥坚、经验丰富的黄忠和性如烈火喊声如雷的张飞,不能说谁厉害谁不行,只能看你喜欢谁。
因为沈常乐这次说的是以郭桃儿的版本为主,所以在这里沈常乐的每句也是格外的下功夫。
舞台上
烧饼之前听到了不少低沉的笑声后,就已经猜测剧场外边应该是另外有门道的,所以此时也没有多惊讶反而是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至于沈常乐则是神情不改的继续开口唱道:
“站在柜台那儿,点着名儿的要,点着样儿的挑,顶少的价码得四毛八,没有四毛八,你也买不着这么宽哪这么厚哪这么详哪这么密哪,这么仔密这么细服嗒。”
“为什么卖这么贵,挑费是大,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人工吃食要找它要了吧啊,常言道的好,面在箩里转、你可别忘了这羊毛出在这羊身上了吧。”
“要在我这个摊儿,您说您要想,一个样儿的货,一个样儿的价,一个样儿的行市,谁还买大道边儿那小道沿儿马路牙子摆小摊儿的小门脸儿的小铺眼儿小字号小布点儿小四合院儿的这个碎布头儿零布块儿了吧。”
“好好好好好!!!”
后边观众的叫好声再次响起。
沈常乐唱道:“这块布头,瞧好喽成色,千万呐别拿我们当做高阳摊儿卖的那桩万样货了吧啊,到了高阳摊儿,买了万样货,拿到家里去,您要一下水,再往身上搭,再被大风刮,什么汽车马车飞机那迫击炮那机关枪都追不上它,怎么回子事?”
烧饼捧道:“这怎么回事啊???”
沈常乐:“刮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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