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东看着江学鹏,“投诉处理组天天那么吵,你还人也累心也累,怎么坚持下来的?”
“好不容易被景区录取了,好歹干上两年吧,要不然去其他单位不好应聘,会说我干工作没常性。等明年夏天一过,就办个停薪留职,出去找找新工作。如果找来找去找不到合适的,或者新人同样受气,就还回来忍着。好歹这也是说出去有面子的大企业,关键是我很喜欢景区这个大环境。”
岳东的记忆里,他明年并没有离开这里,刚开春,就被确诊抑郁症!
自己离开的时候,他已经没法正常上班,病休在家,肯定和当前的小环境有关系。
岳东没想到投诉处理组这么恐怖,短短一两年,竟然把就业时阳光活泼的大男孩,变成严重的抑郁症患者。
也不知道那三位爷怎么熬过来的,见面打招呼的时候,也没觉得他们抑郁。
江学鹏叹了口气,“毕业的时候大家谈梦想,我说住好房、开好车,天天过的舒心,月月新衣上身,年年钱包不瘪,梦想都能成真。可是过年时同学聚会,我感觉别人都有幸福未来,我每次都幸福未遂。别人都有将来,我只能将就。”
岳东宽慰他说:“人在职场飘,谁能不挨刀?不同的只是刀口多长、伤口多深。可能他们只向外展现光鲜亮丽的一面,收获其他人的赞美和羡慕加嫉妒,也或者是不想破坏大家聚会的好心情。其实就像孔雀开屏一样,被掩藏起来的那一面根本没法看,说不定比你现在的状况还糟糕。”
岳东想了一下,接着说:“我记得小时候写过关于梦想的作文,除了那句‘长大后’,好像一条都没实现。不过,有些梦想好实现却不愿意实现了,比如我小时候爱吃酥酥脆脆的油条,老爸老妈不让我整天吃那么油的东西,我曾经梦想着长大后天天吃油条,可真到有条件随便吃了,也觉得太油不想常吃。我那些同学,实现了正儿八经梦想的连十分之一都没有,你那些同学的比例肯定高不到哪里去,你见过多少整天不开心的?”
江学鹏笑了笑,挺直了胸脯,“听岳哥这么一说,我忽然就觉得心里敞亮了!”
岳东也笑了笑,“你这整天岳哥岳哥叫着,我也只是个管理员帮不上你什么忙。不过我比你多工作了三年,你有什么不是太明白的问题,或者不太好解决的事情,尽管来问我。不论以后在不在这里工作、生活,多点经验总是好的。”
江学鹏笑颜绽放,“岳哥,我真的有好多事弄不通透,又不好意思麻烦其他不相干的人,也是怕被人拒绝,以后见了面尴尬。既然岳哥不怕麻烦,以后,就跟着岳哥混了。”
“跟我混?咱俩又不是一个组。”
“好歹还是一个科嘛。唉,岳哥这么好说话的人,在我们投诉处理组就好了。”
“你快拉倒吧!你是嫌我活的太自在,心里不平衡?”
江学鹏连连摆手,“哪敢哪敢,我也就是随口说说,就冲岳哥今天办的这漂亮事,曹科才舍不得把你发配到毛病组呢,你们程大主管更不可能放手。岳哥今晚上有空吗?咱找个地方坐坐。”
“不用那么客气,又不是刚认识,你昨天从老家回来,不还给了我两个大鹅蛋嘛。”
“那是两码事,平时关系不错的,我都分了两个,又不是只给了你。晚上至少得敬你两杯,让你感受到我的诚意,要不然你藏着掖着不教我怎么办?”
“行,坐坐就坐坐,给你吃个定心丸。”
“岳哥定个地方吧,哪个饭店都行。你也知道,我爸妈不用我往回交钱,工资怎么花,都是我自己说了算。”
“可你平时也没乱花钱吧?不用去什么饭店,多花那钱干嘛,咱们景区的餐厅做菜不香吗?”
“也是哈,咱们景区的餐厅都有正儿八经的大厨坐镇,镇上那几家饭店确实比不上,这里到城里又太远,真不如在景区里找家餐厅,咱们内部员工还可以打折。”
“这才半上午呢,你先去办事吧,别让投诉的游客一直费嗓子。”
“那我先去了,傍晚再联系啊岳哥。”
江学鹏带着满脸的笑意匆匆离去,脚步也轻快起来。
岳东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说:我还藏着掖着?脑袋里的经验是按年计算的,你能不能学完都是个问题。
岳东绕开温泉广场,免得被那些经营户叫住问东问西不好脱身,去其他区域转了转,没发现让人不管就不爽的情形。
岳东觉得有点口渴,想回组里喝点水,快走到大门口时,对讲机传出声音来,“我是侯希祺”。
声音稍微一停顿,等于是提醒大家注意了,毕竟大部分人的对讲机都不在手里攥着,景区里有不少环境比较嘈杂,需要集中点注意力听着。
“我是侯希祺,岳东听得到吗?马上回组里一趟。”
岳东一听副主管呼叫的是自己,从腰带上取下对讲机,按下对讲键,“我是岳东,收到,三分钟内回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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