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儿,十三年了,妳在那儿可好?”雍德帝想摸上画轴上人影,却为画上的斑驳而滞。
这是她唯一的画像了。
船室内静默无声,等不到响应的雍德帝颓丧坐回居中的罗汉床上,看着窗外湖光潋滟,听着河上人声鼎沸,数着内心苍凉无依。
恍惚间,似乎听见了江河上传来雉朝飞的古琴曲,望了勤公公一眼,勤公公立即会意,立即交待下去让船只往琴声处去。
琴声临近,雍德帝便耐不下性子往船头站去,迫切想知道船上抚琴之人,船一靠近便提气往临船去。
快得勤公公与刚上完香的黎承都拦不住人,只得跟着往陌生船上一跳。
连他也讶于那古琴音色与弹奏技法的余音袅袅,虽然幼年记忆所剩无几,他还是能辨认是母亲抚琴之声!
莫怪雍德帝捉急,连他也想知道抚琴之人。
在旁的黎祈看来做祭的两人接连跳船,虽一头雾水也跟跳,只留勤公公还在喊来人。
上了陌生画舫,他便见到父亲与兄长两人,呆滞望着面前抚着琴的女子。
黎祈不明究理的跟着目光探询,也傻在当下。
面前身着水红繁花宫装的女子,与母亲画像几乎如出一辙,没见过母亲的他也愣了。
世上怎有如此相似之人?
“瑛儿!?”雍德帝不可置信的上前,追问仍淡定抚琴的女子。
亡故了十余年的结发妻子,为何会在苍蓝江上画舫内抚琴?
即便不是亡妻,为何那一颦一笑能与亡妻如出一辙?
女子轻轻颔首,这一瞬间船舱门户全然落锁紧闭,黎承护在雍德帝身前,迅速拔剑指在女子颈上问道:
“报上名讳!”
黎祈依偎在父亲身旁也以小身躯护着,目光灼灼的看着好生眼熟的女子。
女子气定神闲的抚完雉朝飞,清冷的嗓音才传来。
“当今还有谁能请出松石间意?”
黎家世代典藏的名琴,在黎后过世后请回了黎家,已十数年未见,但栗壳色漆,灰胎为参杂金银朱砂粉末的八宝灰,的确是黎后的松石间意。
“瑛儿真的还活着?”雍德帝欣喜若狂又一步趋前。
“父亲!我们今天是来祭奠母亲的!”黎承剑又前进了一分,焦心着门外侍卫一点营救动静也没有。
雍德帝一瞬迷茫,转眼清醒。
是啊!当年他亲手为黎瑛殓的葬,烧了她的肉身,将骨灰洒在这苍蓝江。
因此年年带着两个儿子到江上祭祀。
雍德帝收敛了心神沈声询问:“还不报上名讳!”
“我是你娘亲!”黎莹失望儿子反应没孙儿好,但至少还是醒神回来了。
众人:“......”
雍德帝与黎承怔愣许久,完全无法将理解听到了什么。
黎莹察觉黎承眼里的困惑,难不成没认出她是谁?只得对着他道:
“承儿不认得祖母了?”
众人:“......”
雍德帝与黎承再次趋前,细细观察了面前这个与黎后九成相像的女子,许久说不出话来。
虽说神似,但那眼里的宠溺,的确是祖母无误。
黎祈最早反应过来,双手拍在琴桌上。
他没见过母亲,只觉着面前的人面熟,一时间无法将面前美妇与祖母搭上,可再细细看了,是祖母没错啊!不可置信的兴奋道:
“祖母!妳可以啊!竟然回春了!这一回春!自视美艳的德贵妃都被妳比下来了,我祖母原来有这天仙容貌!”
“你这嘴甜的!”黎莹赏了黎祈金枣糖,让他一旁坐着。
“母亲你这是为何?”雍德帝还处于震惊中,虽然姑侄肖似,也从没想到能如此相像。
黎莹诡谲的笑道:“明日坊间会传出皇帝苍蓝江上幽会肖似黎后女子,你认为如何是好?”
“母亲想以新身分回宫?”雍德帝从母亲眼中看到了决然,已然了解母亲想做的。
母亲以自身为赌,想引出潜藏在幕后之人。
“我前脚走,后脚还在宫里,脑袋就动到了承儿婚事,熟可忍,熟不可忍。”黎莹气得指甲都快拧破手指。
“我就知道祖母会回来救我,可我猜中了前头,没猜出后头,祖母这个救法,让我耳目一新。”
黎承也不可置信原先虽保养得当的祖母,也是难掩眼周细纹老态,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虽有听说阿娧在平安寺为祖母准备了温泉,难不成是回春泉?丫头又要大赚一笔了?
“我这辈子没当上皇后就直接封了太后,我儿要不赏我一个皇后当当?”黎莹说得好似要糖果般容易。
“母亲当真?”雍德帝还在适应母亲的新面孔,真是与他相依为命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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