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长安摇摇头,终于明白刚刚要放假的时候程梦飞为什么看起来像是有心事了,她大概在担心李小毅。
李小毅家里看起来原本就不富裕,李岩至少要判个三四年,接下来他家里靠谁来维持?
房长安努力回想了一下,仍然不记得李小毅更多的信息,是继续上学,还是退学了都没印象,但考上了县一中的人里面,似乎没有李小毅……
刘记者敏感地察觉到这是一个突破口,追问道:“你是刚刚知道这件事情吗?现在有什么感想?”
房长安定了定神,笑着说道:“我确实刚刚知道这件事情,不过这没有什么影响,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昨天晚上那个叔叔持刀抢劫,违反的是法律,不论他是谁,我原不原谅他,都不会影响到这件事实。”
这是房长安的真实想法,并不会因为那个李岩是李小毅的父亲而有任何改变,就像是昨晚常超反问的那样,你老婆孩子在家等你过年,你就拿刀抢劫别人家的孩子?
如果昨天晚上他不配合,李岩说不定会真的给他一刀,而会不会,只取决于当时的情形以及李岩自己的性格,并不会因为房长安可能会是他儿子的同学而发生变化。
于房长安而言,他自己有任何损伤,都是对方判刑再重都无法弥补的,都觉得亏。
更重要的是,对方被抓痛哭流涕未必就是真的悔改了,短时间的悔改也不意味着接下来就不会再重蹈覆辙,交给国家去审判和改造才是最正确、最有效的办法。
房长安之所以看到沈诚言和常超赶来了,不再继续拖时间,而是把钱给对方,除了为了安全考虑,避免对方狗急跳墙之外,也有一定的给对方加责的念头。
抢劫这种重罪,量刑三年起步,这是起点,接下来看对方抢劫财物多寡,是否使用凶器,是否对被害人造成伤害,都有关系,抢了两百跟两千的差距还是有的。
采访一共不到半小时,房长安主动结束了话题,刘记者看了下自己记录的东西,觉得虽然没有大爆点,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说出这么多自己都觉得吃惊的内容,也算比较圆满地完成了任务,也心满意足地与电视台的张记者一同告辞离去。
房禄军按习俗留饭,对方自然客套婉拒,沈墨作为“向导”来逛了一圈,也不可能继续留下,因此也跟房禄军、从容、房长明、房嫣然、房长安挨个道别。
房长安跟着爸妈送出门去,房长峰刚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拎着用绳子串起来的两条鱼,远远地看到一群人从房长安家离开,开车离去,等人走了,才问道:“军叔,这干嘛的,还开着车?”
房禄军很谦虚地道:“没啥,没啥,市里来的记者,来采访的。”
房长峰吃惊地瞪圆了眼睛,“记者?来干嘛的?采访啥?”
“采访长安的。”
“咋了?”
房长峰眼睛瞪的更大了,“哪家报社的,还是电视?”
“说是市里的日报……电视台也来了,那个女的就是电视台的记者……”
房禄军只想显摆采访,不想说儿子被抢劫,不过人家问也不好不提,不然还以为自己儿子犯事了呢,而且报纸都说了,接下来人家一看,就也就知道了,于是开始绘声绘色地给房长峰吹嘘起来。
房长安觉得好笑又无聊,打声招呼,自己先回屋,给沈诚言回个电话,“喂,沈叔叔?”
沈诚言问:“采访完了吗?”
“嗯,人刚走,墨墨也一块走了。”
房长安没给沈诚言反应称呼的时间,继续说道:“我听那个记者说,昨天晚上的那个人,是李小毅的爸爸,是真的吗?”
沈诚言沉默了一下,点点头道:“是,今天早上常超才给我说的,今天李小毅的妈妈到镇上来了,不过好像还没跟李小毅说。”
房长安迟疑了一下,问:“那他爸爸会判几年啊?”
“抢劫三年起步,又拿了刀,而且钱还抢走了,也不算未遂,怎么都得三四年吧。”
沈诚言以为房长安有负罪感,劝他道:“不过这件事情,说到底都是李小毅的爸爸犯错,跟你没有关系,你是受害者,不要有心理压力。”
“李小毅家好像也挺困难的,我主要是担心要是他爸爸坐牢了,李小毅接下来还能不能上学……”
沈诚言叹了口气,道:“你程老师也在担心这个问题,正想办法呢,我原本想可以让他妈妈到铺子里来干活,但她家又不在镇上。”
“年后我们不是准备多加几种馅嘛,这样头一天准备的东西肯定更多,要不让她妈妈白天来帮忙?”
房长安说出来自己的想法,“不用早起做包子,算兼职好了,这样他妈妈来得及赶过来,就算家里地里有活,也可以周末或者假期做,实在不行还可以请假,或者给她按天算工资。”
沈诚言虽然生活在镇上,但其实从小就跟真正的底层生活有多脱节,不够灵活变通,闻言喜道:“这法子好,你小子这脑袋就是灵光,行,我这就跟你程老师说,她为这事愁一天了。”
“我就是随口说说,具体怎么做,还得您来拿主意。”
房长安笑了笑,“那没事我挂了啊,您替我向程老师问个安。”
“你小子花样还不少,还问安……行行,挂了啊。”
沈诚言失笑,替媳妇解决了一个心事,心情不错,答应着挂掉了电话,去找程梦飞邀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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