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陛下却出奇的平静冷漠,衣衫整齐的负着手远远的站着,眼神虽紧落在太子身上,可是并没有一丝悲伤的韵味,平静的让人觉得可怕,那张威严镇定的脸仅有威严与淡然。
太子妃披散着长发穿着薄衫单衣与侍妾们一起跪在床榻前,掩面而泣,可能是真的发自肺腑为太子而哭泣,更多的可能是为了自己原本风光无限的未来而哭泣,那些奢望的未来,却因为太子的亡逝也随风烟消云散。
“好了,让奕云安心去吧。”陛下缓缓开口说道,语气平静的没有一丝感情。
原本就诺大的内殿,被陆陆续续赶来的贵族们填塞的有些拥挤,都跪在地装的悲伤的神情,听候着陛下的吩咐。
郑莜然跪的腿都已麻木,也不知陛下什么时候才能理会他们这群三更半夜爬起身赶来又跪了许久的无关紧要的人物,郑莜然不断的轻微调整姿势,可不管怎么频繁更换姿势,膝盖始终疼痛不已。
“你们都起来吧。”望穿秋水终于等到了陛下转身说这句话,众人都跌跌撞撞颤颤巍巍的咬着牙忍着那触电般的麻木感站起身。
“传朕旨意,太子奕云,品性纯良,德才兼备,时天妒英才,太子奕云因病逝于东宫,特赐谥号怀贤太子,附葬于景山皇陵,举国同哀,按帝王大丧之礼,素服三月,禁一切娱乐活动、婚嫁之事,亲王、郡王、公主日日留守东宫守灵服丧。”
陛下这一口气说完这么多的命令,郑莜然只觉着以后的日子都难过的很了,心情就像这漫天大雪般寒彻心扉。
陛下冷漠的说完就负着手头也不回的穿过人群掀起帘子走了出去,这套动作连贯流利,丝毫看不出这是个刚丧子的父亲该有的表现,还是只是作为帝王带着冷酷的面具无法宣泄出自己真实的情感。
郑莜然换完素衣簪上白花,时不时的俯身揉着自己酸疼的膝盖,也无心去理会粘着郑莜然的萧涵月。
可还没多久,不知道莜怎么了,大太监卯足劲儿的大声喊着不知道什么话,人们又扑通一下子跪在地,这次更是匍匐在地,行着跪拜大礼。
郑莜然也不能做出头鸟,也是顾不得疼痛了扑通一声也随波逐流跪拜在地。
可郑莜然哪会是那种乖乖低头的人,时不时抬起头偷窥着屏风后露出的床榻一角。
原来是太监宫娥们在给太子擦身换衣,就太子那一身的肥膘,身躯庞大沉重要给他换衣,也是件不易的事,陆陆续续进来了许多的太监,一起帮忙穿敛服。
折腾了许久,终于顺利的穿完了敛服撤去了遮挡着的屏风,太监们微微喘着粗气已是满头大汗,床榻上的太子身穿黑色金线密织的龙纹华服,平静的躺在床榻上。
因为太子是暴毙,内府完全并未准备他的寿棺,而太子的身躯庞大也不能勉强塞进给年老太妃准备的瘦小棺木中,这又委屈太子又失了皇家颜面,只能量身定做加大版的棺木,太子的尸身暂移至前殿中仓促搭建的灵堂中,皇后一路哭喊着终究伤心过度晕厥了过去,而太子妃则默默含着泪一言不发的伴着太子的尸身。
这一切都弄完天都已亮,天空中仍然飘洒着鹅毛大雪,整个常宁城银装素裹的美不胜收,可却配上了素缟整个氛围就不一般了。
这还是郑莜然第一次体验了一把帝王丧仪,才半晚腿都快不属于自己的了,动不动就跪,还要日日守灵又是要跪,倒是有些想要小燕子的“跪的容易。”
也不知是不是熬夜累了又跪了许久,小腹不知是何因由有些隐隐作痛起来。
“各位主子,早膳已经备好,请前往偏殿用早膳休息片刻。”皇后身边侍奉的姑姑走进前殿通知。
王奕凌搀扶着郑莜然起身,可郑莜然还未站稳,萧涵月一把拉过王奕凌的手,郑莜然一个踉跄又重重的跪了下去。
“莜儿你没事吧。”王奕凌推开萧涵月的手,俯身拉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
“没事。”因为膝盖上疼痛的厉害,郑莜然都站不直,只能弓着个身子被王奕凌搀扶着用龟速走出前殿,喜闻乐见的是,大部分人还是和她一样的状态,一路慢悠悠的晃到偏殿,一屁股坐下那一刻,仿佛重生了一般。
这御膳房也是敷衍的很,早膳白粥大包子的,一点食欲也没有,可饥肠辘辘的肚子不断的咒骂道。“都啥时候了还挑!快送进来!”
只能勉为其难的拿起包子应付着吃了两口垫垫肚子,还堂堂的帝皇之家招呼客人吃的早膳还不如府里的,府里好歹还配咸菜啥的。
其他贵胄们平日里吃着山珍海味珍馐美食,如今看着大白包子一脸的不悦可还是为了填饱肚子为了长期奋战守灵只能勉为其难吃着,就如吃着纸一般难以下咽。
就在郑莜然走神的咬着包子细嚼慢咽时,王奕凌回眸瞧着她有些苍白憔悴的侧颜。“莜儿你是不是不舒服?”
“可能有些累吧,没什么。”郑莜然无精打采的回道。
其实吧,浑身都疼,膝盖最是疼痛,跪的久了腰也犯疼,肚子也来凑个热闹,估摸着太累了又受寒了,总不能因为一些小小的不适就请病假吧,那皇后还不要记仇记在她那本报仇小本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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