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槿容点点头,又道:“二姨娘,槿容虽然不太懂这些,但是槿容想提醒您一句,这粥有碱味儿,您还是少喝一些,否则容易失忆。”
廖氏脸色顿时惨白,像是被人彻彻底底揭穿了一样,她低着头应声:“大姑娘是不是闻错了,这粥怎会有碱味呢?”
徐槿容有些诧异地看向她,“哦?没有嘛?那可能是我弄错了,二姨娘您喝吧,没有碱味的话就没事。”
廖氏真是怪自己多嘴,看着那碗亮晶晶的粥,真是下不去嘴。
“大姑娘,我也用过午膳了,这粥我拿回去喝。”
徐槿容“嗯”了一声,继续道:“您以后不用送了,我若是想喝,让翡翠去熬,不用麻烦您了。”
廖氏提着食盒,模样有些窘迫,看徐槿容拒绝,只好僵硬地说道:“大姑娘有心了,姨娘以后就不送了。”
徐槿容对她笑笑,从她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没过多久,翡翠便把廖氏送走了。
等廖氏走后,徐槿容回过头,才看见宋成也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若有所思。
“?”徐槿容不解。
宋成也默了一会儿,一本正经地说道:“姐姐,我忽然觉得你跟一个人好像。”
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动作,他似乎能看到她的影子。
“你说的谁阿?”徐槿容好奇道。
他只是笑笑,却不说什么。
真是吊人胃口,徐槿容识趣地闭上了嘴,也不过问了。
宋成也起身,抖了抖衣袍,准备要走,“等以后我若是再遇到她,那时一定告诉你。”
也罢,他的事与自己又无关,少管些闲事,她还要留着力气去收拾赵家人呢!
徐槿容也就没追问,坐在美人榻上喝着茶水。
宋成也临走前,回头看了女子一眼,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人的画面。
是自己的错觉么?怎么会觉得有久违的熟悉呢?
他苦笑,心道自己也许是和她分别太久,连以前的事都快记不清了,竟还会认错人。
看着远处雪花飘落,宋成也目视前方,陷入沉思,面容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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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两天就过去了,也到了徐槿容快去宝觉寺的日子。
徐之涣一直相信是有神灵守护自己的女儿,所以她才会从鬼门关回来,而不是像她那个可怜的娘一样。
这次去也算是还愿,二来也想让徐槿容去静养几日。宝觉寺跟她有缘,小时候她的名字还是让那里的高僧帮忙瞧过呢。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徐槿容跟翡翠去见徐之涣,顺道也陪他聊一会儿。
徐之涣早上从朝堂回来,一直到晚上都满脸愁容。
最近皇帝查文人留下的典籍十分严苛,很多大臣因为著作当中摘取了以前文献的字句,便被人诽谤,罗织成罪。
士大夫宁邱便被人指责其“谤讪朝廷,有思前朝之心”,于是压入大牢,鞭刑处置。
而在这之前,被牵连的人已数不清,已有几位忠臣,以袁绍棋为主的,早已斩首。
毕竟是新帝即位,宣德太后说朝纲要重振,只能采取武力手段。徐之涣作为调查此案的一员,旨在查清是否还有遗留者。睿文帝刘豫又不理政事,很多重担便落在了大臣手里。
徐之涣因为这件事已有很长时间久不能寐。加之徐槿容的各种事,弄得他晕头转向。
不过还好徐大小姐活过来了,否则他觉得自己可能会一命呜呼。
当晚,徐之涣正在书斋当中翻看宁邱过去摘要的典籍。
这些书籍大多都是些古籍,有治国方策,也有安民之道的。宁邱的一篇《廿十二记事》触怒龙颜,太后一行人密查此事,将宁邱逮捕。
不过经徐之涣细看,他觉得宁邱还是有些冤枉。
《廿十二记事》里引用的前朝之鉴是众人知晓的,也不存在他胡编乱造一说。而且他也只是提了合理的建议,从国家军队到郡县制度,提的建议有些还算中肯。
但现如今方恺中进言,说其有“前朝之思”嫌疑,已得到很多人支持,主要包括中书令刘允昌和光禄大夫范醒。
支持者众多,导致宁邱现在几乎是生死未卜。
徐之涣叹了口气,坐在案前扶额深思。
忽然门被推开,徐槿容身着粉色外袍,云髻蛾眉,丹唇外朗。她这几日恢复得很好,容光焕发,又因为少晒了几月的太阳,整个人皮肤白皙光洁。
徐之涣一抬头,看到女儿的那一刻,就感觉好似一束光照到了自己脸上。
“囡囡,你有何事啊?”他笑着招呼女儿过来。
徐槿容走到他身边,让翡翠给徐之涣参了一杯茶,然后递到他面前说道:“爹,我不是明早就要去宝觉寺了吗,今晚特地陪您聊聊天。”
徐之涣一听,心里的阴霾也消散得差不多,他笑道:“囡囡真是懂事,还知道陪爹说会儿话。”
徐槿容看了看他案几上的文书,虽然不懂,但她还是瞟到了几行字。
“爹,您最近是不是特别忙?”
徐之涣点头又立即摇头,“不忙不忙,爹有的是时间陪囡囡说话。”
老头嘿嘿笑着,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辨。那一刻,徐槿容心里陡然升起一股难过之意来,下意识就想到了自己的娘。
这时,窗户被风吹开,寒风刺骨,雪花飘舞,翡翠立即起身去关上。徐之涣看这雪景,不禁皱起眉头。
“囡囡,宝觉寺在翠华山上,这几日下大雪,路况不太好。到时候爹让人把你护送过去。还有袄子、披风也得多带些,山上温度低,别着凉了……”
他说了一大堆,徐槿容含笑听完。
她默了默,碎发遮住了女子的眉,她答应道:“嗯,囡囡知道了。”
等徐槿容走后,徐之涣的笑还挂在嘴上。看着女儿的背影,他心里觉得一定要给女儿找一个像样的夫婿,至少也得是顾家这样的门庭。
想及此,他还在算着朝中哪些大臣的儿子不错。炉子里的火灭了,他却丝毫没有感到凉意。
夜里月光冷淡,洒落在窗柩里,像一汪湿润的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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