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时候,徐槿容仍然昏迷不醒。
屋子里放着暖炉,宋成也轻轻推门而入,一进来就看到雪莲守在那儿,正在低低地抽泣着。
看样子,徐槿容还没醒来。
宋成也的手不禁垂了下来,他走到床边,俯身下替她又理了理被子,目光在她的身上滞留了很久。
“将军,夫人她……”雪莲擦了擦泪,很为难地开口,很快又沉默了。
宋成也抬手,示意她先出去。
徐槿容的手心冰凉,脸色苍白,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她的伤口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是毒液进入皮肤,无法彻底清除,导致整个手臂都只能放在一旁,避免血液流的太快,毒液浸透全身。
宋成也看得心都不知有多痛!
他现在能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饱受这样的痛苦,而且生死未卜,他感觉那种绝望很像当时自己被困在大宛,无法回来见她一样。
为什么命运总喜欢这般造化弄人!?
权利、地位和金钱他都可以不要,他只是想和她做一辈子的夫妻而已,等了两世的愿望,难道就这么难么?
宋成也深深地叹口气,垂下头,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什么时候你能不要这般逞强……”他听到自己低语道。
……
夜晚降临,宋成也不忍离开,仍然陪着徐槿容一起,他生怕自己弄得她不舒服,索性一直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想给她暖暖。
可是,徐槿容的手还是一直那么凉,那么凉。
他仍要固执地给她暖手。
凉风吹来,将他的碎发吹起,宋成也的唇紧抿着,思绪乱成一张网,越网越紧,直达心脏。
就在他低头的那一瞬,一行泪,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
徐槿容昏迷之中,似乎在梦境里看到了上一世的情景。
……
……
大楚三十二年,长安正值春季。
三州花似锦,八水绕城流,三十六条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楼。
窗外,鸟语花香,莺啼燕啭。
她睁眼,一面铜镜在眼前,自己正坐在梳妆台边,一个模样秀雅的小丫头正在替自己梳理着秀发。
镜子中的自己,是一张清秀的鹅蛋脸,眉眼弯弯,看上去年岁不大,身上穿着一件雾蓝色的小褂,袖口织着金边,十分精致。
“小姐,老爷一会儿催你过去呢!”坠儿笑道,给她戴上一根金簪。
冯忆姗点头,又凑近镜子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挽着坠儿便出了门。
“今日到底有何事啊?”冯忆姗不知为何,爹非要让她好好打扮一番。
坠儿笑而不语,似乎早已明了一切。
还没走到大堂,远远便看到一个少年,眉眼英俊,穿着锦衣华服,腰束红带,身子微斜,靠在石拱门前,漫不经心地向她投来目光。
冯忆姗觉得奇怪,自己仿佛根本没见过此人,于是她对坠儿问道:“坠儿,这是谁啊?”
坠儿看了看,在她耳边低声道:“这应该就是裴家三少爷了。”
对于裴家,她只是小时候偶尔从父亲口中听说过。
那时她还小,长辈们闲聊着,提到过裴家。
似乎裴彦跟自己的父亲关系不错,算是至交,两人年轻时经常一起共事。
后来冯家在长安落户,裴家则在建邺安定下来,于是两家多年只能通过书信来往。
冯忆姗的印象中,裴彦是一个很严肃的大将军,但父亲一直说他心肠很好,是个值得交往的益友。
裴彦好像还有几个儿子,冯老爷有一次不经意间提起过,冯忆姗听到的时候,只记住了那个叫裴靖尧的少年。
好像他跟自己差不多年岁,冯老爷夸他少年英才,年纪轻轻就跟随父亲打了一场完美的临漳之战,为万人称颂。
冯忆姗当时捧着下巴,坐在母亲膝边,抬头问道:“娘,爹说的那个裴小将军真的有那么厉害么?”
冯母笑了笑,眉眼温柔,说道:“厉害呢,以后有机会说不定你裴伯父还能把靖肴那孩子带过来。”
冯忆姗小小的脑袋里已经对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有一个大致的想象了,不知他是不是跟长安城里其他公子哥一样,性子顽劣,打马过街。
直至今日,坠儿告诉她的那一刻,她在原地微怔住。
听了这么多年那个名字的主人,如今就这么出现在她的眼前,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少年抱着双手,似笑非笑地望着冯忆姗,摄人心魂的桃花眼弯成月牙,他朝她扔了一个小果子,大步走过来。
“喂,你就是冯二小姐么?你好啊,我叫裴靖尧。”
他大大方方地冲她微笑,漂亮的眉眼让人看得入迷,漆黑的眸子仿佛能轻易看穿她的小心思。
冯忆姗被他扔的果子一砸,又气又恼,脸一红,继续往前走,好似压根儿没听到似的。
“诶,”少年果然叫住她,“我刚刚给你打招呼了,你没听见么?”
只见他一副纨绔公子哥的模样,靠在墙边,长腿交叠,眼带一丝笑意。
冯忆姗果然停住了步子,她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以为你是太阳,全世界的人都得围着你转?”
真是,这裴靖尧怎么跟她想象中那个优异得让她隐隐崇拜的少年似乎有些出入呢?
裴靖尧被她逗乐了,笑了一会儿,他瞅着她正经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俩有婚约?”
?!!
怎么可能!
冯忆姗想都没想立即反驳道:“你胡说什么呢!我爹可没给我说过这件事!”
说完,扭头便走,身后的坠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到了大堂,只见冯老爷正跟一个差不多年岁的老头聊着天,一见冯忆姗来了,他对自己女儿招手道:“姗儿快来,见过你裴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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