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吴安泽的大表哥,冯忆姗一直就不怎么喜欢他,人长得敦实就算了,关键说话时老是不停打量她,让她心里莫名不舒服。
裴靖尧每一次见到此人,就对他没好气,后来慢慢的,冯忆姗也逐渐疏远吴安泽,再也不可能跟小时候那样一起玩耍了。
自从吴安泽他们来了之后,冯忆姗就再也没收到过裴靖尧的信,不管她写什么,他也不回。
冯忆姗担心得不行,冯念念那时挺着大肚子安慰她,说男子出征在外,作为妻子的,就该好好持家,越写信,越让他挂记,对于打仗,这是不好的。
冯忆姗听了冯念念的话,只好作罢,心里却忍不住地去想他。
每一次月圆之时,她就会趴在窗台赏月。
不管怎样,他一定是可以看到月亮的。
自此以后,她每晚上就会对月亮说起自己的心事,一句接着一句,全是想念他的话。
可她哪知,远在大宛的裴靖尧也何尝不是一样的心情。
他也曾月做三人壶酌酒,每到深夜,等训练结束,抬起头,一轮满月就近在咫尺。
疏林千树吼,空岭独猿啼。
长途不见行人迹,万里归舟入夜时。
一程一程,长亭短亭。
裴靖尧奇怪的是,为何冯忆姗会突然不给自己写信了。
越来越浓的思念让他恨不得立刻回来。
……
……
吴安泽这边开始糖衣炮弹般得哄冯忆姗开心,可是无论如何,他这个表妹就是开心不起来,脸上的笑也渐渐变少。
有一次,舅妈把她叫过来,说起她的婚事来,“姗儿,你这个年龄,是不是该考虑嫁人的事了?”
冯忆姗上一秒还若有心事,下一秒就立刻反驳,“我已经跟裴家有婚约了,等裴靖尧回来,我们就成亲。”
她那个舅妈只是掩口一笑,说道:“小丫头,这早不作数了。你还不知道么?皇上派裴家出征,这匈奴人来势汹汹,他裴靖尧生死未卜呢!”
冯忆姗急红了眼,从椅子上起来回道:“舅妈你胡说,裴靖尧他怎么可能会有事!再说了,爹都同意这门婚事了……”
张氏看了吴安泽一眼,忽然冷道:“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道理?你死守着那裴靖尧,到底要等到何时?你爹都不在了,就只剩你娘一个人,你怎么还这么倔,不让你娘省心呢?”
语罢,吴安泽走过来,对冯忆姗笑道:“表妹,我心仪你很久了,你应该知道……”
冯忆姗看着他,心里一阵恶心,转身竟然跑了,剩下吴安泽面色难看。
“我瞧那个丫头就是不知好歹!”张氏嗤道,对自己儿子道:“你也是个不争气的,哪里那么多废话跟她说!到时候等她娘一闭眼,看她脾气还这么大么?到时候,冯家家产我们至少能得到冯忆姗那部分……”
吴安泽听后,点点头,又问:“那裴家怎么办?”
张氏摇着小扇,冷笑道:“裴家?你确定他能回来么?你瞧瞧,我们就不过是不让他两人通信了,就把这丫头急成这样。到时候传信过去,就以你表妹的口吻,告诉那裴家小子,说她要成亲了。你想想,他一个人作战在外,看到这信会怎么想?说不定到时候一分神,命都搭进去了!”
……
这是冯忆姗到死都不知道的话,她若是知道,该懊悔一生一世都不够的。
冯夫人身体欠佳,一病就卧床不起,冯忆姗每日去给她请安,她到后来竟然记不起自己的女儿叫什么。
回想起之前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幸福之景,冯忆姗心里止不住的全是酸楚。
好在大姐冯念念还会时不时回来看她,给她带些爱吃的,陪她聊聊心事。
每次说起这个,冯忆姗就会红了眼。
明明是家里的老二,到后面,冯三妹和冯四妹都订婚成家了,自己却还没个着落,等的那个人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大姐,我想他……”
冯忆姗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把冯念念看得心疼,一边替她擦拭泪水,一边拍着她的背安慰。
……
……
晃眼之间,又到了初夏时节,冯忆姗的婚事是再拖也不行了。
冯夫人生命垂危,随时可能离去,加之裴靖尧的消息她从未收到过,心里说不出有多失落。
她握着冯夫人的手,颤抖着说道:“娘,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姗儿啊,你的女儿,冯忆姗。”
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的冯夫人忽然眼前一亮,看着她良久,才缓缓道:“姗儿,我的姗儿回来了……”
冯忆姗偷偷抹泪,点点头,“娘,我想跟你说一件事……舅妈说希望我嫁给大表哥,可是我根本不愿意,你说我该怎么办?”
冯夫人神志不太清醒,看着她竟然笑道:“好啊,我的姗儿要成亲了,这是好事啊,给你爹说没?”
冯忆姗看她娘这般反应,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可能从娘的角度来说,嫁人是一件再让她放心不过的事吧!
自此之后,冯忆姗克制住自己对他的所有思念,把他送的东西全部藏起来,每日都出去走走,让自己尽快忘掉这个人。
日子移到了她嫁人的时候,大红灯笼高高挂,冯府上红火一片,敲锣打鼓,热闹喧腾。
冯忆姗坐在梳妆台前,看得有些恍惚,好似日子又回到了她初次跟裴靖尧相见的时候,那时是坠儿给她梳着发髻。
如今,她却要嫁人了。
喜娘给冯忆姗穿上大红嫁衣,扶着她坐进轿中,盖头之下,她禁不住泪湿巾衫。
冯老爷生前给她留的嫁妆,早被张氏给顺手拿走,剩下的不过是些普通不过的瓷瓶、龙凤被套等不怎么值钱的东西。
门口奏乐放炮迎接,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儇站在门口行庙见礼。
进去之后,穿过一个东西穿堂,仪门大院落中早已是座无虚席、宾客满堂,两边厢房交联,四通八达,轩昂壮丽。
这边喜气洋洋,哪知才从大宛回来、遍体鳞伤的他在知道冯忆姗已经成婚的事之后,差点提着剑去冯家质问她。
齐王和怀王使用调虎离山之际,在朝廷禁卫军出征之后没多久,就暗地里给武宣帝投毒,篡夺皇位,奸杀忠臣。
他以少胜多,赢得却十分艰难,死伤惨重,在最后关头,匈奴人竟然主动投降,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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