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啵的柴火燃烧声在厨房里响起,浓郁的菜油香味在空气里弥漫。
陆叶坐在柴火灶前的小板凳上,抬头看了一眼厨房盯上的瓦片,瓦片排列整齐,但西斜的阳光,会从一些瓦片缝隙射入,抬头望去,点点亮光,宛如星辰。
其中,又以灶台上房,两块用的是玻璃代替的瓦片最为明亮,这在如今的砖瓦房里比较常见,不少泥土房或者砖瓦房,窗户较小,又或者有其他遮挡物,有几片透明玻璃的瓦片,能够让光线好些。
“如果下雨的话,应该有几片瓦还是会漏水。”
陆叶回忆着雨天,外面大雨,里面经常会放几个水桶、脸盆之类的接水,叮咚有声。
不过,这会冬天,雨水很少,甩开了那些脑海里冒出来的记忆,他又低下头,看着柴火灶里黄色的火焰摇曳,双手抓着铁钳将一小节干木柴塞进灶火里。
“妈,锅里的油要开了。”
陆叶起身看了一眼前面热锅里渐渐趋于沸腾的菜油,转头朝着在灶台前忙碌个不停的叶元秋喊了一声。
“嗯,不着急。”叶元秋将一个大盆端到了灶台前,随口应道。
早上回来后,叶元秋又抓紧烧了五个暖水瓶的开水,带着再次赶回了国道边上。
不过,这次大概是因为太阳出来天气暖和了,还有很多货车是早上出发,这次热水倒没有最开始那么好卖。
差不多到了11点左右,才算是将五个暖水瓶全部卖完,所得总共有十块零六毛。
按这时候的小工价格,其实也就差不多十块一天,还得是男劳力,女的可能只有八块九块。
对于一个上午就挣到了一天小工的钱,而且还不怎么费力,叶元秋明显很开心,中午在家吃过饭,然后就开始忙碌开了。
“等下火不要太旺。”
看着锅中渐渐沸腾的热油,叶元秋将一个汤匙放在身前的大盆里,又朝陆叶嘱咐了一句。
“呃——”
听到叶元秋的话,陆叶默默地将刚塞进灶台那截已经烧着了的干木柴,朝灶台外退了一点。
“不要塞太多柴,嗯,交给你了。”
叶元秋抽空探头看了一眼灶内的火焰,又转身急匆匆地舀了点水洗了洗手,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放心吧,妈,我会注意的。”陆叶双手抓着铁钳,火光照耀的小脸上,露出了笑脸。
后来用惯了煤气电磁炉,乍然用柴火灶烧火其实还是很不适应。
柴火灶后来在农村虽然还有不少,但随着电力和煤气、煤气罐的普及,还有禁止砍伐,保护绿水青山之类的政策,不少地方已经渐渐开始退出舞台,或者至少已是沦为备胎。
城市里有见到的,多是一些打着“柴火鸡”“柴火鸭”的农家菜馆。
用柴火灶烧火做饭,其实还是有些难度的,最主要的就是控制火的大小。
前世里,他在灶前有帮着妈妈烧过几次火,但那几次里,要么是加了太多柴把火闷熄了,要么就是烧得太旺,引得正在炒菜的妈妈一阵嫌弃,后来再也不用他帮忙。
当然,这一世,陆叶自然游刃有余。
将几根燃烧的木柴稍稍分开,流出中间空档,让燃烧能够充分一些,陆叶从灶台前的小板凳上站起,踮着脚朝锅里看了一眼。
“妈,油滚了,可以炸了吗?”
“走边一点,等会油溅起来烫到你。”叶元秋见陆叶抬着头的模样,轻声呵斥了一句,然后拿起一个汤匙小心翼翼地将塑料盆里的米浆,舀到一个巴掌大圆底的铁勺子里。
塑料盆里的是米浆是下午叶元秋在隔壁邻居家用石磨磨的,白色的米浆是用早米和糯米按比例调配,里面加精盐、味精、葱花。
在这盆米浆旁边,还有两盘菜,一盘是炒菜头丝,一盘是炒芋头母丝。
白萝卜在陆叶这边的本地方言,叫做菜头,他记得不少地方都有这个叫法。
芋头母,这个陆叶说不好是哪个品种,常见的应该就是那种粘滑的芋子,个头长到足够大后,肉质变硬,不适合煮,但可以切丝炒着吃。汉X县的一道比较出名的家常菜,就叫做芋头母丝炒小鱼干。
在铁勺子里的米浆装了大半,叶元秋又空出一只手将拿起筷子将炒好的菜头丝加到了米浆里,然后再又加了一点米浆覆盖上。
一切做完之后,叶元秋这才慢慢的将整个铁勺,整个放进了已经沸腾的热油之中。
铁勺内的米浆遇着热油,立刻沸腾了起来,冒出很多油花,渐渐的开始凝固成型。
最初还是黄白色,随着热油的不断烹炸,到了后面逐步开始转为淡金,到后面完全成了金黄色。
“妈,要多久,好了么?”
陆叶在旁边看着微微有些小激动,他也不知是身体缩小后带来的几分童趣,还是在这个物质相对匮乏的时代,对于这种油炸食品的难以抗拒,反正他就感受到口腔中的唾液在不断分泌。
灯盏糕。
这是陆叶家乡所在汉X县的一道小吃,就他所知,应该在浙省不少地方也有,或许就是那边流传过来的。
因为用的是圆底的铁勺,成型之后,形如灯盏而得名。
另外,还有名叫做盒子糕。用的是一种特制的勺子,类似于酒坊舀酒和舀酱油的模样,是圆柱形,油炸之后,形如盒子,所以叫做盒子糕。
这个时候和他说什么油炸食品不健康,什么嘌呤太高之类的问题,他完全没有丁点儿犹豫,唯一的想法就是什么时候能够炸好出锅。
而且,哪怕是后来长成之后,领略过国内外不少美食,可儿时的记忆依旧深刻。
“还要一会儿,里面还没熟透。”叶元秋似乎也感受到了陆叶有些急迫的心情,又交代了一句,“看着点火。”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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