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第二天,我被香喷喷的烤肉味熏醒。
我伸着懒腰转身朝一旁抱去,却扑了个空。
发现莫干比耶不见的我不死心,将余温尚存的被子悉数揽进怀里,挣扎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睁开眼睛。
“阏氏。”
一抹绿幽幽的身影晃到我跟前轻声唤道。
王就寝的穹庐是由织满各色花纹的金底羊毛毡子和藤条搭成的,中间裹着层厚厚的棉花,外头再糊上防水的油纸,阳光基本透不进来。
可就着门缝透进的光线来看,外头的阳光甚好。
我抬眼望着站在床旁低眉垂眼的萱草,打了个哈欠,问,“什么时辰了?”
“巳时三刻。”
萱草是我从东庭带来的侍女,模样是中规中矩的小家碧玉,不大爱说话,整日里蔫巴巴的,仿佛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
我蜇摸着她应该是想家了,便想着放她回去。
可她却说不是,她没有亲人,我是她唯一的亲人。
既这样可能是想成家了。
我便又问她,可有喜欢的人,有的话,我可以替她做主。
她说没有。
不想家,又没有喜欢的人,那为什么不开心?
我想啊想,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我磨磨蹭蹭从被窝坐起,就着她端给我的金盆洗漱完毕,活动胳膊走出王帐。
草原的春天,阳光温暖明媚,缕缕金光打在脸上,说不出的舒服。
我抬手转动脖子大大伸了个懒腰,朝前方不远处飘香的源头走去。
那是群围着烤羊和老人玩耍的孩子。
游牧民族总是这样,让老人和小孩呆在一起,年轻男女,要么打猎牧羊,要么就是找自己的乐子。
琐碎的日常,每一天都过着很心安。
“阏氏来了!”
率先发现我的是伊格,他一看到我就站了起来,热情地挥舞着手中狗尾巴草,引得其余人全朝这边看来。
我走过去,摸摸他脑袋,在老人身旁盘腿坐下,深吸一口气,“好香!怎么突然想到烤羊?谁家有喜事么?”
伊格就势趴在我身上,搂着我脖子笑嘻嘻道:“可汗说,你又有娃娃了。是真的吗?我又可以当哥哥啦?”
作为左贤王最小的儿子,这家伙从小到大一直有一个梦想——当哥哥!
也不知从哪听来的逻辑,只道当哥哥就是长大了,长大就不用被阿妈逼着吃饭洗澡睡觉了。
巴图鲁和珠珠儿出生那会,听他母亲说他兴奋得就差把帐篷给拆了。后来还是她发火,将他狠揍了顿,并严肃地告诉他当哥哥并不意味着长大,该干嘛还是得干嘛,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躺回床上睡觉。
今儿也不知他是从哪听来的消息,说我怀孕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手便被一旁老人家拉去,将三指搭在我腕上凝眸细诊了半晌,点头沉吟:“愿乌朵拉眷顾今年的秋天!”
老人是草原的祭司,据说经历了三代可汗,从大天可汗到老可汗再到莫干比耶,今年七十岁了,身子骨却像五十岁,硬朗得很,国中有什么大事,必须由他先行祭天问卜得到天神的许可方可执行。
而他口中的乌朵拉是草原的幸运之神。
他忽然长长地吐了口气,低着头,花白浓眉朝眉心聚拢,似有何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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