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毅，你喝多了。”顾南搪塞过去，不想再多说什么，带着顾安馨匆匆离去，留下雒凡毅一个人，孤独且垂头丧气地站在原地，犹如打了败仗的将军。

餐厅内，舒心也不见了踪影，显然是被雒凡毅的话伤透了心，不知正躲在哪个角落里，独自舔舐着伤口。

顾南一到律所，前台的同事就告诉她：“顾姐，客户找您，现在正在会议室等着。”

顾南一愣，随后马上就想到了罗城交给自己的新案子——家暴案。

印象中……那位客户似乎来律所咨询了很多次，每次都在关键的时候退缩，说什么都不肯起诉自己的丈夫，让罗城很是头疼。

律所每年都会有国家强制的义务救助名额，为那些没钱请律师的人提供法律服务，这个家暴案，就是今年迟迟没有被解决的指标之一。

这次，当事人好不容易答应了可以详谈，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罗城把案子交给了顾南，看看是否能一锤定音。

“好，我这就过去。”顾南应下，马不停蹄地赶往会议室。推开门，会议室中坐着一男一女两人，男人看上去要年轻些，女人则要年老些，身上还带着伤。

顾南看着她身上显而易见的淤青，心中很不是滋味。她向来都很关注女性权益，这是她接手的第一个家暴案，亲眼看到这番场景，顾南只觉得触目惊心。

“您就是……顾律师？”年轻男子率先起身，礼貌地打着招呼。

“对，是我。”顾南落座，视线跟着落在了男人身旁一言不发还略显局促的女人身上，“这位，就是马佳马女士？”

“对对对，这是我姐，我陪着她来的。”还没等女人开口，年轻男子抢先说道，简单明了地介绍了身份，“你叫我小马就行。”

或许是嫌弟弟话多，马佳拉了拉他的衣角，小马则是轻轻拍掉了她的手。而两人的小互动被顾南尽收眼底。

“好的。”顾南收回目光，一边翻开卷宗，一边说道，“案子的大概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不出意外的话，是稳赢的。”

话音刚落，小马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喜色，他猛地回头，看着自己的姐姐，语气中是遮掩不住的激动：“姐！我就说了吧，人家大律师出手，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你别瞎嚷嚷。”相比于弟弟，马佳则要淡定许多，眉间的郁色并没有减少，她制止住小马，望向顾南的眼睛里顾虑重重，“律师……这个婚，我真的离得了吗？”

看出了马佳的软弱与退缩，顾南知道，自己的“稳赢”并不足以让她放心，还得再加点料。

于是，她笃定地点点头，气势更是无比的自信：“当然，这个案子的证据链完整且丰富，可以充分证明结婚的六年来，您的丈夫对您造成了极大的身体和精神伤害。理论上，是可以判到最高刑期的，够他在牢里待好一会了。而且，根据我国法律，作为过错方，离婚之后，大部分的财产都会判给您，您的丈夫直接净身出户，不用担心。”

“可是……”

“哎呀，姐，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难道还舍不得那个人渣不成？！你看看他，结婚这些年来，有对你好过一天吗？！你还有什么好留恋的？！要不是你拦着我，我早把他弄死了！”小马被姐姐优柔寡断的性子气着了，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越说越气。

“你懂什么！你姐夫……不，那个男人说过，如果他进牢子了，只要还有能出来的一天，他就会把我们全家都碎尸万段！你不知道，他一定会说到做到的，你斗不过他的……”

终于，马佳说出了内心最深处的担忧。

“他……他来啊！我还能怕他？！我倒要看看，是谁先砍了谁！”小马涨红了脸，怒火攻心、拍桌而起，恨不得现在就拔出刀去砍了自己的人渣姐夫。

“马女士，您不用担心。”顾南心中了然，十分肯定地说，“如果存在恐吓的情况，我们是可以向法院申请禁令的，保证他不能靠近您和您的家人半步，这点您可以放心。”

“……真、真的吗？”马佳一惊，她没想到现在的法律制度竟如此完善了，还有点不敢相信。

“真的，我向您保证。”顾南点点头，眼里满是鼓励。

“好……那、那我决定了。”被顾南胜券在握的气场感染，马佳下定了决心，“我一定要起诉这个人渣！”

留马氏姐弟在律所吃了饭后，顾南单独前往马佳的住处，想要走访调查一番，多准备一些人证物证，到时候上法庭，也能更游刃有余些。

然而，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的是，当她来到马女士所在的小区、开始询问有关家暴的事时，街坊邻居们纷纷如避蛇蝎一般躲得远远的，还有不少人对她指指点点。顾南暗叹一声，家暴案就是这般，没打在自己身上，别人只会当她是破坏别人婚姻的坏人。

顾南在小区里转悠了半天，勉强问出了点东西。从最后一户人家中走到小区大门时，天边的太阳已经落下了一半。

她抬腕看表，时间不早了。顾南缓缓抬头，看着信号灯由红转绿，连忙合上记事本，匆匆赶往马路对面。

就在这时，刺耳的马达轰鸣声席卷而来，一辆摩托车如失控的野马一般，直直地冲向马路正中央的顾南。顾南的瞳孔猛然一缩，万般紧急之下，她却发觉自己来不及逃开。

糟了！

砰——

顾南被摩托车狠狠撞翻在地——若不是身后有人及时拉了她一把，此刻的她应当是如断线风筝一样被撞出去老远，而不仅仅是被撞倒在地。

“小姐，你没事吧？！”刚刚帮了顾南一把的好心人连忙问道。

“嘶——我的腿……”豆大的汗从顾南的额头上冒出，她惨白着脸，显然疼得不轻。包包被撞飞在很远的地方，顾南拿不到手机，无法呼叫救护车。

好心人再次帮了顾南：“喂，120吗？！荣华路发生车祸了，对对对，有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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