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竟然下起了小雨,听到屋外的雨声,景笑天和青禾不知道明天的花还赏不赏得成,天亮的时候,雨慢慢地停了,两人用过早膳,见太后也没派人过来传话说取消赏花,便如约来到了御花园。
地面虽有些湿滑,但经过春雨的洗礼,空气格外清新,树叶上、花瓣上有不少晶莹剔透的水珠儿,御花园里花的品种比祁王府的花园要多出不少,由于伺候得好,也比祁王府开得热闹。青禾本来就喜欢花,见太后还没有来,便摸摸这个,闻闻那个,不由自主喜笑颜开。
宣庆帝远远地看到青禾开心得像个孩子,也露出了笑容,跟在身后的中人都看呆了,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宣庆帝这样发自内心的笑过。
前方的湖面上飘着几瓣落花,青禾一时兴起,竟捡起了几个小石子,朝湖面扔去,随着石子落水的声音,本就微皱的湖面又荡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中人却发现宣庆帝的脸上已变了色,他顺着宣庆帝的眼神望过去,原来郡主每一个石子都击中了一瓣落花。
这安宁郡主竟然会功夫!宣庆帝心中一惊,难道祁王一直在说谎?他为什么要说谎?要掩盖什么?
宣庆帝走到湖边,装作毫不知情,招呼青禾过去,青禾见是皇上叫她,心中一紧张,就没留意脚下,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块青苔之上,顿时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宣庆帝连忙抓住青禾的手腕,惊觉她竟无半点内力,心中不免又愧又悔,但已经来不及,惯性实在太强,宣庆帝脱了手,青禾一下子落到了湖里。还好湖水不深,景笑天赶紧把青禾拉了上来,但春天的湖水还很凉,青禾全身都被打湿,冷得直打哆嗦,宣庆帝只好让她俩赶紧回芳华宫。
一直站在一边的景笑天自然洞若观火,明白宣庆帝的用意,这下青禾虽然受了点苦,但应该打消了宣庆帝的疑虑。景笑天帮青禾换好衣服,擦干头发,又给她端来姜汤,见师父如此,青禾倒有些不自在了,笑着说:“我没事。”景笑天嘘了一声,让她喝完乖乖躺下。
一个时辰之后,心里过意不去的宣庆帝带着中人,拿了一些补品来到了芳华宫,青禾见皇上来了,挣扎着准备起来行李,宣庆帝连忙制止,让中人也先退下。
“方才是朕不好。”
“不关皇上的事,是安宁自己不小心。”青禾说着,打了一个喷嚏。
“有没有发烧?”宣庆帝把手放在了青禾的额头上。
青禾愣了一下,转了转脸,宣庆帝这才把手拿回去。
“我自小汤药喝得多了,身子也有了些抵抗力,这点小事皇上不用挂心。”
青禾这么一说,宣庆帝心中愈发不忍,但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你用石子打落花打得那么准?”
景笑天看了青禾一眼,青禾倒是很镇定,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皇上有所不知,安宁由于自幼体弱,大部分时间都在病榻之上,是在是百无聊奈,便用些核桃砸房内的东西解闷儿,久而久之,竟有了些准头,其实也不过就是熟能生巧。”
原来如此,看着一脸无辜又柔弱的青禾,宣庆帝不疑有诈,心中竟升起了一个念头:她要不是自己的堂妹该多好!很快,他又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叹自己怎会有如此荒唐的念头!
景笑天看着自己的这位堂兄,心中突然也有了些感慨,官家也并非全然无情,再这样下去,青禾怕是要出不了皇宫了。夜里景笑天躺在床上,想起皇宫外面的柳诚和荀觅,自己已经入宫三天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情形如何。这两天景笑天也看过了,以她的身手偷偷出入皇宫不被人察觉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她还是不放心把青禾一个人留在宫里,只得耐心等待恰当的时机。
宣庆帝隔天告诉了余怀渊,自己已经试过安宁郡主,她身上并没有功夫,并问余怀渊接下来又该如何。
余怀渊沉吟片刻,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要不陛下先准了祁王的请求,但是暂时不让安宁郡主回云州。”一时又找不到祁王的把柄,事情久拖不决也不是办法,虽然这样有留质要挟祁王的嫌疑,但若祁王真的心无他图,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若真有图谋,躲也躲不过去。
“不,在准奏之前,朕要让祁王在退位之前推荐一个云州知府的人选,以此再试试他的诚意。”宣庆帝说道。
余怀渊有点诧异地看着宣庆帝,忽然发现这个年轻的皇帝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接到宣庆帝写给自己的密信,祁王也犯了难,看来皇帝在做最后的试探,而且说得有理有据,云州脱离朝廷的实际掌控已有二十余年,外派一位知府过来恐怕难以服众,局面无法打开,祁王作为最熟悉云州的人,既然要归隐田园,那为云州、为朝廷举贤荐能都是理所应当。当然宣庆帝背后还有深意,祁王或许会跟朝廷直接派过去的知府唱对台戏,但总不至于去拆自己举荐之人的台面,而且如若查证被举荐之人是祁王的傀儡,那只能说明祁王并不是真的要退出云州。
不能不推荐,那么该推荐谁呢?平庸的还是贤能的?若是平庸之人,祁王还真不放心把云州交到他的手上,可上哪儿去找一个贤能的知府呢?为避免瓜田李下之嫌,这个人还不能和祁王有太密切的关联……
祁王想到了柳诚,在他知晓的云州青年才俊中,柳诚无疑是最合适的,凤栖府在云州城名望很高,柳庄主夫妇倚着祖上的良田庄园谦和避世,与各路商贾也没有什么交集,柳诚为人坦荡又擅于机谋,而且自己与柳诚也不过是刚刚认识。
但是,祁王不知道柳诚自己是否有意出任云州,若按照柳庄主夫妇的行事做派,他们应该是不会乐见儿子涉足朝政,但柳诚似乎与他的父母又有些不同。同时他也感受到了柳诚对景笑天的情意,而景笑天也似乎对他颇为信赖,如果柳诚做了云州知府,那自己的女儿和他还有可能吗?
祁王举棋不定。但最终,他还是写下了柳诚的名字。
这些天柳诚和荀觅在京城也没闲着,他俩一直关注着皇城宫门各色人等的进进出出,终于在一个夜里发现了余怀渊的行迹。柳诚让荀觅回客栈继续等待景笑天的消息,自己则尾随着余怀渊来到了他的住宅。隔着门缝儿,柳诚看到余怀渊小心地打开一只深褐色木匣子,接着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放了进去,并仔细把匣子锁好。
第二天柳诚趁余怀渊进宫之后,悄悄潜入了他的家里,柳诚四处看了看,除了那把“初霁”,屋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柳诚瞄了一眼那只木匣,虽然没有钥匙,但这对酷爱捣鼓各种小机巧的他来说,打开木匣不费吹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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