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泰突然说了一句，这家伙是个莽人，说话不过脑子，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马泰话一出口，姜离和龅牙文同时向他看来。

“我又说错话了？”

马泰挠了挠头，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

韩斌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脸色一变，下意识看向姜离，见姜离面色如常，又习惯性地看向龅牙文。

他们四兄弟论聪明才智，姜离第一，龅牙文第二。

这么多年来每次遇到问题总是他们两个出谋划策，而韩斌和马泰只有执行的份，所以每次遇到不解之事，韩斌总是习惯性地想从这两个人身上得到答案。

“龙叔的身手大家都清楚，有双花红棍的实力，别说恶彪，就是老鼠祥也未必是对手，就算老鼠祥要对付龙叔，以他的江湖身份也不会用投毒这种下三滥手段，”

龅牙文将烟蒂弹出窗外，看了韩斌一眼，继续说：

“所以这件事情并不简单，我们可以假设真凶另有其人，凶手应该十分忌惮龙叔，所以才会设法除掉龙叔，又设计嫁祸给老鼠祥，这样就能将事情的真相掩盖起来。”

“那凶手会是谁呢？”

韩斌紧紧皱着眉头，小声问道。

“龙叔之死，谁是最终的受益者呢？”

龅牙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最终的受益者？”

韩斌虽然不善谋划，但是脑筋颇为活泛，经龅牙文这一提示，他眼珠子转了一转，很快就想到了什么。

马泰见韩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急躁：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给老子打哑谜！”

马泰就是肌肉脑袋，信条是大力出奇迹，凡是能动手绝不哔哔，除了姜离之外，韩斌和龅牙文都被马泰揍过。

见马泰向自己瞪来，龅牙文急忙缩了缩脖子，也不敢故作高深，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一般而言，投毒者都是亲近之人，也就是所谓的内鬼，这个内鬼究竟是被老鼠祥收买，还是听命于大目鬼，我更倾向于后者。”

“龅牙文，你脑袋被雨水泡坏了吧，怎么可能是大目鬼？他可是干爹的拜门大佬，怎么会做出残害同门的事情呢，这可是犯了帮规，要自绑自杀的。”

马泰刚才只是随口一说，其实他并没有怀疑过大目鬼，可是听了龅牙文的话，他有些震惊。

“再过一个月，黑蛇帮就要在西市开堂口了，听说副帮主萧苍想要撑龙叔上位，如果这个传言是真的，那么对大目鬼非常不利，因为大目鬼是大底身份，就算上位也应该是他才对，”

龅牙文继续说：“大目鬼肯定也听到这个传言，所以动了杀心。”

“所以干爹死了，他就是那个最终受益者！”马泰终于反应过来。

“最终受益者，往往就是最大嫌疑者。”龅牙文道。

“干他老母！”马泰丢掉手中的烟蒂，蹭地站起来，“咱们现在就杀过去，砍死那个王八蛋。”

“阿泰，你不要冲动呀，阿文也只是怀疑，咱们现在没有证据，贸然闯入大目鬼的陀地等于和黑蛇帮开战，这不是找死么。”韩斌知道马泰的脾气，急忙拉住他。

“他要真的是凶手，还找个屁的证据，打到他承认为止！”马泰一把将韩斌推开，嚷嚷道。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姜离突然抬起头，看着马泰，低声说道：“今晚之言，天知地知，我们四兄弟知，过了今晚，任何人都不准再提此事！”

“大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绝对不能便宜了那个王八蛋，我一定要把他剁碎了喂狗食！”

马泰是个弃婴，吃百家饭长大的，从小就跟着姜离混，姜如龙和李金花不仅没有嫌弃他，还收他当干儿子。

正是因为这份恩情，马泰心里一直将姜离当亲大哥，将姜如龙当自己亲爹，李金花当自己亲娘对待，所以他才会说出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的话来。

“坐下！”姜离面无表情，仿佛根本没有听见马泰的叫嚷，只是低喝了一声。

别看马泰神经大条，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却非常听姜离的话，因为那是从小就建立起来的威严。

姜离是他们四个里面年龄最大的那个，也是最聪明的那个，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想到解决办法，而且非常重义气，让兄弟们心服口服。

姜离一声轻喝，马泰就乖乖闭嘴了，可是他内心那团报仇怒火却没有消失，他拳头捏的蹦蹦作响，梗着脖子站在姜离对面，鼻孔里面仿佛能喷出火来。

“阿泰，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不要冲动，先听大哥说嘛。”韩斌使出吃奶的劲，才拉着马泰坐下来。

马泰长得膀大腰圆，就跟古代的将军似的，比姜离看起来还要强壮一圈，平时玩拔河游戏，一个人能顶五个人。

马泰盘腿坐在草席上，梗着脖子，眼球布满血丝，要不是这家伙天生一双环眼，韩斌真担心他把眼球瞪出来。

“杀一个大目鬼容易，但是他是黑蛇帮的草鞋，如果我们手里没有铁证，肯定会被黑蛇帮追杀的。”

招摇城有五百万人口，大大小小的帮派数十个，黑蛇帮虽然只是一个二流帮派，但也有千名弟子，而且帮主雄飞正值壮年，手底下文武双全，还有一个半妖客卿。

黑蛇帮最初只在堂亭区活动，现在已经将势力插入火庙区，帮主雄飞野心勃勃，准备继续向柴湾区扩张。

如此一个庞然大物，岂是四个毫无根基，出身低微的小子可以对抗的？

听了姜离的话，马泰低下了头，其他人也都默不作声。

“我想加入黑蛇帮，拜入大目鬼门下。”

姜离停顿了一下，突然说道，语气非常平静。

龅牙文若有所思，韩斌虽然不理解，但是他忍着没有问。

只有马泰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对姜离说：“大哥，咱可不能认贼作父啊！”

“咱们现在都是白身，想要加入帮派，只能从记名弟子做起，我爹是黑蛇帮的先锋，按照江湖规矩，只要我能打赢黑蛇帮的一个先锋，就能直接继承我爹的职位。”

姜离呼出一口烟气，继续说：“我们用一个月时间搜集证据，一个月后黑蛇帮在西市开堂口，我要让大目鬼在帮中所有弟子面前身败名裂，我要踩着他上位，用他的鲜血祭奠我爹在天之灵！”

姜离说话的时候，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就连语气都十分平和，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大哥，这次我听明白了，虽然你这个办法麻烦一点，但是一想到大目鬼在帮中大佬面前痛哭流涕，我就感觉好爽。”马泰摩挲着手掌，一脸兴奋。

“大哥，你认真的吗，黑蛇帮只是一个小帮派，凭咱们四兄弟的实力，就算加入招摇城第一大帮青龙帮也能出头，等咱们出了头，就算斩死大目鬼那个扑街，黑蛇帮也不敢动咱们。”韩斌说道。

“这个黑暗世道，强人辈出，青龙帮那样的大帮派更是猛人云集，其中牵扯的利益很复杂，咱们贸然加入大帮派，只怕会被当成炮灰呀。”姜离说道。

“大哥的办法十分稳妥，先把仇报了，其他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咯，只要咱们兄弟齐心，就算是小帮派也一定能出头。”龅牙文说道。

“有句话怎么说的，就是大哥经常说的那句话……”马泰拍着脑门，低头苦想。

“只要不死，终会出头。”韩斌说道。

“不对不对。”马泰摇头。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姜离说道。

“对对，就是这句话，虽然听不大懂，就是感觉有气势，符合咱们兄弟的气质。”马泰挠着头，憨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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