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侍卫马上冲了进来,一把将他们分开。
苍九鉴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转身欲走,鹤璧大喊道:“我的孩子!”
鹤璧是个聪明人,他明白已是回天乏术,宫中无人掌权,大家只能听命于二皇子三皇子。他们已经利落地处理了太子,除掉他们这些大臣甚至不需要任何证据,将他们囚禁宫中杀了,对外说是与太子密谋也无人敢质疑,这场宫变迅速利落,又合乎大义。
他明白,二位皇子已开始铁腕手段,血洗党派。
只是就算自己整个鹤家都逃不掉这次皇位更替,他还是牵挂着在皇子府的鹤晨姬,难道苍九鉴会连自己的妻子都杀掉吗?
苍九鉴停住脚步,回道:“别人我保不了,但是晨姬,我会照顾好她。”
鹤璧仰天长叹一声,自己三个儿女,只有鹤晨姬得已幸存,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他不是不恨,不是不气,只是明白时局不再,再挣扎也是徒然。
赵情......你嫁给了我,是我对你不起。
——
鹤枝蔓磕磕绊绊地往黑暗处偏僻处跑,一转身还能看见那些火光,她不敢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恐怕现在整个鹤府只有她一个活人了。
她现在顾不及去想什么谋逆毒害天子,那些她之前总在想的阴谋,在此刻都消失在她的心中,她只知道跑,跑,跑,不能被人发现,不能被人发现。
“大人!发现了一个女子,看起来像是鹤家小姐。”
为首那人身后站了一个蒙面人,此人虽穿着利落,却未佩戴武器。
为首那人听了禀报之后,转身恭敬道:“大人,您说发现她的踪影便向您禀报,是否要亲自去抓?”
蒙面人略一点头,跟着手下去了。
“站住!别想跑!”
鹤枝蔓盲目地胡跑着,不远处的墙头上有一个人影低声喊道:“鹤小姐,这边!”
她忙向那个位置跑去,几乎快到了墙下,蒙面人已带人追来,她不用回头就已经看到火光明亮,那墙上的人一见了光便消失了,但她看见墙下居然有一个新凿开的洞口,来不及想会被抓住,整个人扑在地上就要往外钻。
那蒙面人停下脚步,伸手拦住了手下。
“大人?”
“让她走。”
带刀的手下们都骚乱起来,“大人,可我们收到的命令是鹤家上下不留一个活口。”
那人不远不近地注视着鹤枝蔓从洞口爬出去,“你们收到的命令是听我的命令,我想留谁的命,就留谁的,出了事也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这......”
“让她走,不要追,就这么简单,就算三皇子在这,他也不会问我的责,治我的罪。”
“......是。”
鹤枝蔓出了墙,正要继续瞎跑,却被一人拽住,“跟我来。”
她边跟着跑边看,竟是佳苑书馆的老板沙安。
她这时才禁不住回头看,鹤府中冲天的火光。
沙安也没想到身后居然没有追兵,一路平安地将她带到城门口,和她一起上了马车。
鹤枝蔓从没有过这么多的运动量,她抓着沙安的胳膊,大口呼吸着,“多谢......多谢救命之恩。”
沙安也心有余悸,“不客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鹤大人久不回城,我今天见了这么多人深夜去鹤府便觉不对,叫了几个人把鹤府的狗洞砸大了,本想进去寻你,又觉冒险,还好你往这里跑了。”
鹤枝蔓本人和沙安是没什么交情的,她下意识以为是鹤璧所托,“多谢......多谢......”
她盯着沙安的衣服,流干的眼泪又汹涌而出,不住嘀咕着多谢,多谢两个字。
沙安低头想看她的脸,“鹤小姐,你没事吧?”
鹤枝蔓的脑子里都是赵情自杀的场面,她捂住了嘴,痛苦起来,没哭几声便昏了过去,倒在了沙安怀里。
在这种天气,娇生惯养的鹤枝蔓衣衫不整地狂奔,很快发起了烧,纵使沙安这一路上悉心照料,却始终昏迷不醒,高烧不退。
可他也不能停下,在一处歇息一天半天便要赶紧赶路,他心中也是惴惴难安。
鹤枝蔓在昏迷中,时不时就流出眼泪来,大叫着母亲,母亲,兴儿,不要之类的话,沙安知道鹤家除了她,怕是没有一个活口了,她在府中看见的血腥景象,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他只希望她能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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