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到了这里,看到的是双目流血,已经再也看不见的朴鞅。
“师兄,师兄你怎么了!”
“朴鞅,朴鞅!”
“谁,是谁!”
来的弟子们把他围成一团,大家都精于医术,赶紧先为他做应急处理。
“别找了,是我自己弄的。”
大家都愣住了。
“为......为什么?”
“发生了什么?”
“先别问了,快把师兄带回去治伤!”
两个轻功最好的弟子扶着他飞身而起。
第二日。
鹤枝蔓醒来之后以为会看到朴鞅,但是躺了半天他也没有来。
有人敲门,“张姑娘,醒了吗?”
“醒了。”她应着起身。
一个女弟子推门进来,提了半桶水,倒进了水盆。
“洗漱吧,张姑娘。”
“谢谢,请问,朴鞅呢?”
那女弟子皱起眉头,想起昨晚他不知为何自毁双目,如何问原因他都不说,也不许帮他重见光明,只许检查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
“师兄说,如果你醒了想见他,我会带你去。我在门口等你。”
“好。”
鹤枝蔓慢悠悠穿衣洗漱完毕,跟着她出了门。
百花谷景色奇美,今日阳光正好,万物都被润了色一般,各色花树争奇斗艳,莺啼燕语,几只小蝴蝶停驻在花间。
穿过几棵飘落花瓣的树,开阔的草地间交错着大大小小的奇石,朴鞅坐在一块大石上。
女弟子转身离开,鹤枝蔓迈步走了过去。
他很少将头发高高束起,只会编起耳上的发绑在脑后,清风吹来,吹起了他的碎发。
平日他总是穿得清冷,今日他穿了一件浅青色的衣衫,上绣的山水图若是在阴凉处几乎看不见,在阳光下便显了出来,清雅柔和,干净淡然。
鹤枝蔓走到近前,看到他面上覆了白布。
“你眼睛怎么了?”
“伤了,在敷药呢。”他的语气还是轻松的。
“怎么伤了?”
“自己弄的。”
“为什么?”鹤枝蔓惊讶地问。
朴鞅笑道:“这是赎罪。”
赎罪?
“赎什么罪?”
我从未做过后悔事,却......明明爱到刻骨,却忍不住去伤害。
朴鞅不回答。
鹤枝蔓白皙的手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眼上的白布。
他轻轻抓住她的手,这双他再也看不见的手。
“你有没有看见一只鹿?它刚刚还在和我玩。”
鹤枝蔓环顾四周,摇摇头,想到他看不见自己摇头。
“没有看见。你的眼睛会好吗?”
朴鞅张了张嘴,不知怎么回答。
会好吗?不是没有机会,只是他不要。
“你一定很难过吧?”鹤枝蔓怜悯地说。
“你说我再也看不见的事?不,我反而更轻松了。”
“不是,我在说你赎罪的事,犯了错之后,一定很难过吧?”
朴鞅一愣,原来如果她不记得是对自己犯的错,就会愿意理解朴鞅的心。
是他错了,他知道若是没有那件事,她可能还会是他的小鹤枝蔓,他不该那么做。
是他日日夜夜的悔恨。
“你不肯说,我便不问了。那只鹿还会出现吗?我可以陪你玩,我已经好多了,晒晒太阳很舒服。”
朴鞅笑道:“我现在看不见了,做什么都要人陪,你会嫌我烦吗?”
“我病了的时候,你日夜照顾我,有嫌我烦吗?”
朴鞅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愉快。
“你会编花环吗?”他问。
“我不会。”
“那你采些花来,我教你。”
“你都这样了,还教我?”
“怎么,我又不是全身都瘫痪了,还有嘴有手,可以言传身教。”
“好吧。”
鹤枝蔓采了一些漂亮的小花捧过来,朴鞅和她说着怎么缠怎么编,和她手贴着手,在阳光下完成了一个花环。
她一直站在石头旁边,朴鞅一直坐在上面,那些花就堆在朴鞅怀里。
“我怎么感觉你编大了?”朴鞅问道。
鹤枝蔓拿起花环给他戴上,“没有啊,你头比较大嘛。”
“是给我的?”
朴鞅本是要给她编一个,要她戴上的,那一定很好看。
“是给你的,你戴着真好看。”
她把手搭在朴鞅手上,“我累了,你拉我上去坐一会儿。”
朴鞅拉了她一把,她坐在他旁边,扯扯裙子,想坐得更舒服,和他靠得极近。
“朴鞅,”她天真地凑近他的脸颊,“我从前有没有和你说过,你长得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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