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云事先想好了几种可以用于搪塞的说法。但他很清楚,对镰怆这种无耻的人渣,恐怕哪种说辞都不会管用。
果不其然,从镰怆下意识翻了个白眼的反应来看,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看你不太配合,我就直说了。你和游戏的主办方有一腿,我说得没错吧。”
东云赶紧装作有飞沙进了眼睛,低下头揉了揉眼框,以掩盖自己不自主的第一反应,免得被看出破绽。
——和主办方有一腿?岛主和代理人?这家伙在瞎扯些什么怪话?
“说有一腿似乎有一定偏差……准确来说,你和岛上的罪犯私下串通,正在准备投靠他们。”
镰怆露出了低劣的笑容,像是在描述一件十分令人兴奋的事。
“你安排我们九个烟灰搜索,然后记录地点的隐藏筹码全在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必然有互相勾结的同伙。至于隐藏筹码和案发现场的情报,想必是代理人给你的,但如果你和他们是同一阵线,你不可能只得到这么一点点情报的倾斜,他们应该还没对你放下戒心。
这样一想就合理了……你和同伙一面抢占游戏里的资源,赶在第一时间攒够筹码与岛主会面,一面和代理人合作搜捕空蝉以表忠心,就算计划破产,把情报提供给烟灰的你也可以全身而退。这样一来,你就可以确保自己从游戏里得到最大收益……即使出卖了其他烟灰警员也不痛不痒。”
东云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嗤笑,他好久没听过这么愚蠢又自以为是的言论了。
“如果我说你的推断大错特错呢。”
镰怆没有应声,直勾勾注视东云的神态甚是吓人。一时间,四周能听见的唯有夜风作狂。
“那也无所谓。”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一字一顿地开口,“我看得出来你有在虚张声势,我想的可能有点偏差,但有几件事绝对没猜错。你同时身居黑白两道,和岛上的罪犯有合作,而且怀有异心地在暗中行动……光就这几点,我想我们已经有不少东西可以谈。”
东云朝天吐了口热气,热气随即在深夜的寒风里化为乌有。
“然后呢?手上可以用于揭发的实质性证据连一个都没有,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本和我对谈吗?”
“污人名声这种事,就算0资本也可以做得风生水起,更何况要污的人本身就做过亏心事。”镰怆再次连声笑起来,“东云副指挥,同为手脚不干净的人,这一点你应该再清楚不过吧。”
“……”
“在测试合格、加入烟灰前,我不过是一名嗜酒嗜赌的地痞流氓,即便是现在,也根本没什么远大的理想。”隔着摩托车,镰怆把粗壮的手搭在东云的肩上,“所以你想以牙还牙我也不痛不痒,况且你手上也没有锤我的证据。反倒是你,似乎在下着一盘大棋……就这么被我给搅和了,这样好吗?”
“……所以你想要什么。”
几次来回的试探下来,东云终究还是决定给点甜头把镰怆打发掉。当下的状况没法对他下手,保持强硬态度可能得不偿失,还不如糊弄一下猜中皮毛就洋洋得意的他。
看到东云终于肯做出让步,镰怆瞬间两眼放光,咧开的嘴弯成了贪得无厌的弧度:
“懂得合作共赢,聪明人!我也说了自己没啥追求,不会太为难你……
你先对着监视自己的蜜蜂起誓以作公证,接下来自己所得筹码的一半数目归我。”
——好家伙,一上来就是狮子大开口。
“然后是关于你掌握的情报。你似乎有很多事情不大愿意说,我也懒得去追究,但从今以后你所掌握到的一切情报,都必须和我共享……若是被我看出来你扯谎或者有所隐瞒,我可很难保证自己的嘴能牢牢关紧。”
一半的筹码,以及接下来的所有情报——当然,以这个流氓的智商,在情报里巧妙地作假他不一定看得出来。虽然这勒索费听上去很是夸张,但其实也不会伤筋动骨,假如这样就能保证镰怆不妨碍自己的话,东云觉得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不,别太天真。这种人渣的欲望永远不可能得到满足,胃口只会越来越大。
果然不应该把这个人留着……必须找机会解决他。总之现在先搪塞过去。
“我考虑一下。你也清楚我的立场,自然明白我是在往什么方向考虑。”
听完东云的回应,镰怆满意地眯起眼睛,缓缓地点点头:
“这可是你说的,我听得很清楚。别让我等太久,副指挥。”
东云感觉像脚底踩爆了一只美洲大蠊般感到恶心。
“话又说回来,今天这一路走下来见着的电子蜜蜂数量比预想的要低不少,筹码也就找了十来个。”正事谈完,镰怆又开始自说自话,“是因为开摩托容易漏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的牢骚很快伴随摩托车的速度一起停了下来。信风和啼猿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车,在公路的正中央等着他们。
“怎么了,为什么在这里停车?”东云开到他们身边,给摩托熄了火。
啼猿指了指不远处的几栋废墟楼。那乍一看和其他的废墟并没有什么区别——除了一点,在其中一栋五层高的废墟楼楼下,停放着两辆摩托车。
东云立马抬头望向那栋只剩个骨架的楼,从三层那空洞的的窗框里竟隐约照出一道微弱的蓝光!
“今晚还睡觉吗?”啼猿压低声音问东云。
东云立刻摇头。
这还睡个屁。
“我走最前,你们三个自我适格者殿后。
全都拿起武器,保持四角阵型潜入这栋废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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