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就能拿到正确的物体,挺走运的。”将台的声音突然又变得有点无力,那只会说话的义眼就如约定的那样,真的抽走了他身体的能量,“上回我在战斗时跟它描述手榴弹,结果它给了我一个菠萝。”
“为什么不用望远镜,反而要用更难携带的狙击枪?”啼猿问道。他本来就已经带着把巨剑了,再要带着把长枪简直不要太累。
“单纯的监视而不进行介入,其实和观看监控录像没什么两样。”将台把狙击枪分给啼猿和信风各一把,自己和东云共持一把,“若是底下形成了战场,或者发生了什么有必要介入的状况就扣动扳机。击不击中目标无所谓,有时候彰显存在感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信风皱着眉盯着他,似乎对他的这种分组不是很满意。
“偶尔也该自己单干一场,证明你翅膀硬了。南部迷城区可是个最棒的靶场,狙击的绝佳位置一抓一大把,好好发挥,弓道王牌。”将台不容置疑地拍了拍他的肩。
他们当即动身,前往各自被安排好的位置。
东云在楼顶隐蔽的角落架好狙击枪时,目镜所瞄准的那栋远处的建筑物朱槿藏身的酒吧,还没有任何状况发生。
这里是离酒吧约莫两千米的某栋大楼天台。东云在勘测过附近的地形之后,决定把监视点定在这里,迎面的寒风让人感觉鼻子有些被冻僵,却也十分提神。
这里并非观测的最佳地点,但东云也不打算找最佳地点。朱槿不可能不清楚有人会在暗处监视他,他想必早就对附近进行过一番调查,时刻警戒着监视者最可能潜伏的地点,一旦选择了最适合监视的位置,无疑是正中他的下怀。
“监视每一个小时换一次班吧。我先负责警戒这里虽然不算显眼,但一旦有人从上方望下来还是挺一目了然的。”将台说着,望了一眼最高处的瞭望塔。那里现在也有朱槿的部下把守着,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也得用狙击枪查看一次那边的状况。
“有天台门作阻挡,这里姑且也算是瞭望塔看下来的视觉死角。”东云已经俯下身开始监视,“不过你说得没错谨慎一点为妙。”
在他的视野里,酒吧门前并没有看到朱槿,只有几个在闲聊的玩家。
“之前就想说了,朱槿的所谓黑年轮,似乎并不能一直操纵玩家。”东云低声说道,“现在也是,他的部下在自若地交流,一点不像意识被操控的样子,明显是在自主意识的控制下行动。”
“按照信风他们的描述,似乎只有在朱槿当面对中招者下指令时,他们的行动才会被控制,其他时候都不会有影响换言之,那招的控制效果其实并没有那么无解。”将台皱着眉留心着四周,“这岛上的玩家多数都是狠角色,很难想象他们一时吃瘪后,会就这样心甘情愿地供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板的老头儿差遣。”
“听说过巴甫洛夫的狗吗?都是一样的道理。”
东云平静地说着,试图从窗户窥视酒吧的内部。
“要让人的意志屈服,有时候并不需要持之以恒的折磨,只需要让他们多撞几回南墙就行行不通就再多撞几回。
对于适格者而言更是如此,异能这两个字既是强大的象征,也会是最难以摆脱的束缚,一旦他们认定自己的确无法逃离朱槿的异能,就注定会沦为他手中的玩偶。朱槿是头老狐狸,他很清楚利用人心的方法这些玩家一旦陷入其中,就很难再逃出来了。”
他会这样说,是因为朱槿在团体初具规模后,立刻建立了内部的等级制度,迅速巩固了自己的帝国。
朱槿首先令所有人都明确了一点:黑年轮一旦爬到了身上,不经过他之手是无法自行解除的,让他们心底里对胜算的期望值大大下降。
随后他按照异能的不同给这些玩家分了类,还不给出标准地将他们分出个三六九等,不同等级的人所能分配到的资源量不同,话语权也不一样。他还将不擅长潜行、偷袭的玩家委命为亲信,让他们伴随自己左右,而可以通过异能实行偷袭的玩家则被分到中下层后者或许会认为偷袭有胜算而怀有异心,但前者想反叛只能通过正面对决,正面对决的胜算却又低得可怕,所以前者的忠诚度较后者更高,得到提拔之后更是充满干劲,他们的贴身保护直接断绝了后者偷袭成功的可能性。
但仅仅如此还不足以抓住人心。目前还有一部分落单玩家没有加入任何势力,朱槿又将这些中下层、善于潜行跟踪的玩家派去尾随这部分人,以威逼利诱等手段拉他们入伙一旦指定的任务成功,朱槿会给予他们高度的褒奖,然后就有了正当的理由把他们扶起来、提高待遇。几轮下来,这些中下层尽管在地位上并没有飞升,却依旧得到了赏识,反抗的意识最终在糖与鞭子的并用中慢慢被磨耗殆尽。
而且朱槿很清楚团体阶级的分布应该呈现金字塔的形状,他可以给所有部下发糖、给好处,但总得有比例最大的人担任最底层,他们将成为中上层成员优越感和危机感的来源。底层由能力相对较没用的人、在任务中表现不佳的人以及暴露了自己怀有异心的人组成,朱槿鼓励密告制度,如果有谁有过不忠于自己的发言和举动,举报者会得到奖赏,被举报的则要被降到底层。换言之,底层并不是一个固定的阶层,而会随着成员的具体表现而流动,无论是向上爬还是被下放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朱槿不对部下使用热暴力,但对冷暴力的运用却炉火纯青。沦为底层之人会被逐渐透明化,遭到来自其他成员的孤立和贬低,并且接连对这些人投以好坏交替的信号,却就是不给实际的奖励或处罚,令底层们时而提心吊胆、时而欣喜万分,在精神上被一再磨平棱角。又由于密告制度的存在,底层之间不敢抱团、乃至相互猜忌,中上层也人人自危,这些人呆到最后哪怕有异心也根本组不成一个牢靠的联盟。
到最后,朱槿又会将自己的行为冠以大义之名,为这群人展望蓝图、倾诉衷肠,在掌握了每一个成员的情况下给予他们关怀,让自己在权威上、在人望上都成为真正的领袖,彻底坐牢了自己山大王的宝座。
这就是浮屠岛上当前人数最庞大的势力的由来。
“可以说,哪怕现在破解了黑年轮的运作原理,也只能对我们的战斗起到一些帮助而已,根本无法撼动他建立下来的势力根基。”将台似乎是烟瘾犯了,不断地跺着脚。
“我们也不需要去考虑什么撼不撼动的。”
东云说着,目镜的视野里,那下水道的井盖开始平移。
“说是帝国,充其量不过是蝼蚁的蚁穴。阴沟底下有的是想让它决堤的人。”
如同一阵突如其来的飓风,那些舍弃了玩家身份的恶徒迅猛地从下水道攀爬上来,对着守备比想象中薄弱的酒吧发动了奇袭。
东云架着狙击枪,看到了好几个老面孔:
在东北废墟区的决斗里败给他们的人渣二人组,海兽与音爆
因为岛主拒绝自己久住要求而选择倒戈的骷髅脸壮汉,伊达
还有那个无法轻易确定具体身份的假死者,光头刀疤男,走在队伍的最末尾,脸上挂着平静而神秘的表情。
不知是不是错觉,东云总感觉这个神秘的假死者翻越到地上之后,第一时间朝他藏身的方向瞥了一眼,仿佛是在对坐山观虎斗的两名烟灰发出挑衅一般。
“双方各藏着多少底牌,或许接下来就能看出几分端倪。”
道三对朱槿的偷袭宣告开始。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