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牛仙君的书房外，管家敲门后后腿几步，夏玄推门进去。

黄仙君依然站立在牛仙君的牌位前，听到夏玄进来，头也不回，两人就这么定立，都看在牛仙君的牌位发呆。

良久，黄仙君才开口道：“仙死了还不如人呢。”

夏玄道：“怎讲。”

“仙死了，只遗留一颗灵元，如是有人继承，灵元瞬间变成别人的根基，如是无人稀罕，这位仙人便是在这世上空荡荡不留一丝痕迹。”

“人也是这样啊。”

“人大不一样，人死了还有魂魄，就算是喝了忘魂汤，我们还可以到冥司去看看他，还能知道他下一次会投胎去了何处。”

“你是仙人，你当然可以在冥司来去自由，可是作为凡人，有谁可以在冥司里自由来往呢？他们的家人、朋友死了，也是一了百了，再也无法相见了。”

“一万多年的交情，一万多年的相伴，以后就只有我一个人无耻地活着，他死了好啊，什么都不用想，而我还得面对他的留在世上的一切东西。”

“行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今天之后，我不想听到他的任何语言了，毕竟在苍鹜县，牛家已经不存在了，对于我来说，和牛家的记忆只有一场生死搏斗，所以我没有什么伤感。”

黄仙君扭过头来到：“我想接管牛家的全部妇孺。”

夏玄直截了当就拒绝了：“不行，必须发卖，你接管到黄家来，后患无穷。”

黄仙君不满地问道：“都是些妇女孩子，能有什么后患，一个月前我们两家还是通家之好，我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他们被买到四方去。”

“卖到四处去，才是对他们的保护，你接收到黄家来，我敢打赌最多一年，这些孩子就会被弄死干净，老年的妇女就会被抛弃道界外自生自灭。”

黄仙君横眉大怒道：

“他们敢。”

夏玄娓娓而谈：“你和牛仙君的感情深厚，不代表你的子孙以及族人都这样，如今牛家和黄家是有血海深仇，你放几千牛家妇孺在黄家，黄家会人人自危，毕竟谁杀死了谁的父亲，谁杀死了谁的哥哥，这些孩子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打听出来。你让你们黄家人以后怎么过日子。”

黄仙君思考了很久道：“我经此一事，现在万念俱灰，很想退到界外去，找一个清静的地方了却残生，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

“为什么？”

“你别想着道界外去重整旗鼓，你在界内生活了几千年，界外早已经不是原来的界外了，你的那些老古董生存逻辑，如今在界外只会碰得头破血流。”

黄仙君吃惊地看着夏玄道：“没有你说的这样不堪吧，我在界外还是有很多朋友的。”

夏玄不屑地道：“你的那些朋友，都是万余年前的老古董了，每年修成仙的妖和人不计其数，那一个愿意在弱肉强食的界外被人当做鱼肉，他们都会奋力拼搏。

你的家人出了界，就是界外群魔最喜欢的鱼肉，因为他们在无忧无虑的环境下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就不知道什么是残酷了。”

黄仙君狠狠地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这么聪明？”

“因为我吃过心机丹。”

“那儿的新鸡蛋？”

“喂天狗的新鸡蛋。”

两人一起走出牛府，黄仙君站在牛府门口的大榆树下，抬头看看天空道：

“死了虽然没烦恼，但是活着却可以吃饭唱歌聊天，活着真好！”

管家惊喜地扶着黄仙君上了马车，对夏玄千恩万谢地鞠躬道谢，然后乐滋滋地赶着马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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