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们太可怜了，爹不疼娘不爱，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万小云捂着脸，蹲在地上哭了。

万大琴嘴角苦笑，蹲下身子，抱住肩膀止不住抖动的妹妹。对于父母的偏心，万大琴只有气愤和痛恨，没有眼泪和心痛。她早就不再奢望父母会疼她爱她。

“昨晚爸心脏骤停，差点死了。我不该及时找医生来，又是按胸又是电击抢救他，不如让他......”死了两个字，万小云说不出口。

果然如她想的那样，爸出了大事，所幸有惊无险。万大琴重重舒口气，想想才开口：“别这样说，也别存有这样的念头。万大河毕竟生了我们，也把我们养大了。为万大河这样的人，搭上大逆不道的恶名不值得。我们不能做万小龙，更不能做不如万小龙的人，更更不能为这样的父亲搭上自己的生命，遭世人唾弃。”

“姐，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我是真心的好。从小到大，如果没有你陪着我，我可能长不大，即使长大了，也是个坏孩子。你知道吗？每回想到爸亲手溺死三妹，我就害怕，想多了，我会做噩梦，梦见爸把我也按在尿桶里......”

为了生儿子，万大河和刘兰花非常拼命，不惜溺死刚出生，眼皮没来得及睁开的三女儿。那个年代，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是公开的秘密，但姐妹俩知道后，非常害怕，为之恐惧。

......

此刻，万小龙正劈头盖脸责怪万大河。

“您随便数落大姐几句就行了，没完没了数落干什么？年轻时啰嗦，现在老了，更啰嗦，您不觉得自己很讨厌吗？唐僧对您都甘拜下风，拜您为祖师爷！瞧您数落大姐的那些话，又是狡辩，不懂事，没老大样，没姐姐样，没女孩样，从小就是个野小子，爱欺负人，一贯欺负人，死德行，懒惰，乱花钱，脾气坏，作，不能给陆一一做表率......把大姐说得一无是处。前面的话，对大姐有教育意义，说到最后，您用语言对大姐进行人身攻击，连大姐的下一代，您都没放过！陆一一招您惹您了？躺着都中枪。大姐是您亲闺女，至于为一点点错误，往死里数落她吗？我发现，您数落大姐时，呼吸畅通得很，一点也不喘，越说越有劲。昨晚您心脏骤停，是不是装的，深更半夜耍着我们玩？还说我是大姐的依靠，能给她撑腰！”万小龙肚子一挺，嗓门往上提一个高度，火气达到几乎要爆破的状态，继续发扬家传啰嗦精神。

“您吹牛逼也得有个度！万大琴现在是集团公司副总裁陆达明太太，身价不菲，即使陆达明不要她了，和她离了，万大琴也不会投靠我，更不会让我给他撑腰。她活得照样滋润，比我和您过得都好。凭万大琴的聪明劲和小狐狸精样，说不定会找个比陆达明更厉害的男人，到时候说不定会把我收拾得更惨......您说大姐时，为什么把二姐捎带上？说她性子软，当不起家，多扫二姐的面子？她能不生气吗？好吧，二姐一气之下，把大姐带走了，剩下我一个人照顾您。从小到大，二姐是在大姐羽翼下长大的，您往死里说大姐，二姐能接受吗......”除了万小龙的声音，病房里没有其它任何杂音。

刘兰花微拧眉头，斜眼瞪着儿子。有说自己姐姐是小狐狸精样的吗？闺女是我生的，她是小狐狸精，老娘我是什么？死孩子，要不是看在你是万家独种的份上，老娘一巴掌呼死你！

万小龙和万大河一样，啰嗦，非常啰嗦！章玉被万小龙啰嗦得头皮发麻，全身生冷，不由得脖子一缩，用两条手臂抱住自己，整个人缩在那里一动也不想动，恨不得自己是空气，悄悄飘回家。

万小龙在那喋喋不休，唾沫横飞，义愤填膺，马后炮一大堆，好像两个姐姐跑了和他没有一丁点关系，万大河却在心里美滋滋：儿子像他，得了他的真传。血脉承传这玩意太厉害了，一个字，绝！

万大河知道自己又犯了啰嗦的毛病，得罪了两个女儿，更知道没有两个女儿的照顾，落在儿子手里，他的日子难熬，肠子都悔青了。臭小子，我啰嗦，还不是为了你！现在事情闹大了，又来怪我。这小子没担当，不是人生的，坏到无可救药......万小龙明着啰嗦，万大河在心里啰嗦，父子俩默默PK。

“大姐二姐不照顾老爸，我一个人照顾不来。”万小龙啰嗦一大堆，只有最后一句话说到点子上。

“现在怎么办？你们倒是说话啊！”万小龙吼一句，才唤醒其他三人的意识。

万大河老眼盯着老伴和儿子儿媳妇，脑子转转，说：“你们三个排班。”两个丫头脾气太大了，老子不过是啰嗦点，不仅对他甩脸子，还跑了。嫁出去的丫头泼出去的水，靠不住。他就不信了，没有两个丫头，地球会停下来不转了！他有老伴，有儿子，有儿媳妇，有人照顾他。从现在开始，他和两丫头断绝关系了，不来往了。如果继续和两个女儿来往，他就是乌龟王八蛋。

刘兰花和章玉双双一脸惊愕，不约而同看向万大河。万小龙两眼瞬间金亮，对老妈老婆说：“对啊，我们三可以排班照顾老爸，完全不需要万大琴和万小云，让她俩有多远滚多远！”

儿子同意他的安排，说明和他想一块去了。父子心意相通，很难得。万大河心里说不出的舒坦，老眼笑弯。“就是，不用求两个死丫头，就当我没生过这两个出家不认娘家的老和尚。”

“我上的是两班倒，哪有时间？”章玉蹙着眉头说。她不想单独和看不惯她的公公在一个空间里，更不想伺候他。

“我现在除了上自己的班，还顺带看管你爸的厕所工作，更没时间。”刘兰花一脸不愿意。这都是什么事？大丫头把什么都安排好了，现在被这对不省事的父子俩搅和了，后果却让她来承担。她和老伴在一起，每个月固定收入三千六，加上卖菜捡废品的钱，每个月至少六千。逢到旅游旺季，加上卖风筝泡泡水一些小东西，每个月收入一万块都有可能。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放下工作，在医院里照顾老东西。

老伴和儿媳妇不捧场，万大河老脸阴沉下来：“关键时刻，谁都不许掉链子！你们娘三动动脑子，好好排一下，排个班次出来。大琴，小云，小龙三人的班，是大琴安排的，挺好，你娘三就照大琴排的班套，一定也能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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