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下还能当天子,若真图谋对王世充动手,事败之后,王世充必反,他……也必将身首异处!
“此事不可,以朕看,现在唯一能救朕的,只有朕的姐夫,阳城公孙颖了。”杨侗镇定下来后,深吸了一口气,对元文都道。
元文都身躯一颤,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他曾经说过匡扶隋室者,必此人也的评语。
对其寄予了厚望。
然而此刻,他却不抱什么希望。
“如今王世充控制洛阳军政大权,断然不会放阳城公进城……”元文都叹息了一声。
杨侗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再次熄灭了。
“陛下,李密传来了奏折……”
书房外,一个通事舍人急匆匆地跑来,递上了一份泛黄的奏折。
杨侗心神一沉,拿起奏折,直接翻阅了起来,看后,猛地将奏折往地上一扔。
“岂有此理!李密简直欺人太甚!”
杨侗低声咆哮着,居然抽出挂在一旁装饰的佩剑,冲到奏折面前,毫无章法地乱砍。
直到把李密的奏折砍得面目全非,这才停了下来。
在奏折中,李密矜功自傲,直言不到月余,便替杨广报了仇,直接要求杨侗给他赐官,赐予太尉之衔。
下辖百官,掌管军政,连王世充都要归他节制的那种……
这种要求,直接激怒了杨侗。
可愤怒过后,杨侗瘫坐在地,面如死灰。
内有恶狼,外有猛虎,都在窥伺着大隋的江山。
祖父已崩,他虽然即位为帝,只控洛阳一城,但若连这个城都丢了,他还有何面目去见泉下的祖父?
“陛下,大将军呈来的军情……”没多久,又一个通事舍人急匆匆地递上了一份军情密报。
乃是王世充命人送来的。
杨侗微微抬眸,刚才一阵发泄,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只得让元文都代看。
“发生什么了?”杨侗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询问道。
元文都长叹了一声,恭敬道:“回陛下,李世民率军十万,更是联合突厥三千骑兵,正往长安行军!”
杨侗听后,更是面如死灰,嘴唇微动,喃喃自语起来:“哈哈哈哈……元师傅你看看……这就是朕的江山!”
“这就是大隋的臣子!”
“一群乱臣贼子,无纲无纪!王世充,李密,李渊……”
“普天之下,难道就没有一个忠臣了吗?”
“这些贼子,有一个算一个,朕迟早有一天,要把他们全部烹了!”
……
这段时间以来,十五岁的杨侗承受了莫大的压力。
此刻瘫坐在地,一边胡言乱语,一边……泣涕四下,逐渐泣不成声。
元文都也是于心不忍,连忙上前,把杨侗扶起,沉声道:“陛下务必要振作起来,大隋江山,气数未尽,莫非陛下忘了,我大隋还有阳城公?”
杨侗毫无光彩的瞳孔里,这才闪现出了一抹亮光。
猛地抓住了元文都的双臂,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元师傅说的对!朕还有姐夫!姐夫乃是百年不遇的名将,算无遗策,对我大隋忠心耿耿,只要有他的配合,朕一定能够扫清群狼,中兴大隋!”
“陛下,阳城公孙颖的奏折到了!”书房外,一个通事舍人又送来了一份奏折。
杨侗连忙起身,正襟危坐,翻阅起来。
握着奏折的手,居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这这……这怎么可以?!此时入城,岂不是羊入虎口?朕的姐夫到底在想什么?”看完信后,杨侗睁大了眼睛,露出了不解之色。
元文都接过了奏折,看完后楞在原地,一动不动。
奏折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孙颖上表的一份奏折,并非什么密报。
内容是:“今群敌环伺,国将不国,臣孙颖,请携百骑入洛阳城,为陛下分忧!”
只带一百个人进来……
怎么能应对王世充?
君臣两人,都被孙颖这份奏折给弄懵了。
良久,元文都才摇头苦笑道:“臣不知道阳城公是何打算,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普天之下,最忠于陛下的人,非阳城公莫属!臣以前说,匡扶隋室者,必此人也,今日或许该换一句话。”
“能挽狂澜者,唯此人也!”
不然的话,谁会这个时候带百骑入洛阳?
先前杨侗提过数次,请孙颖入洛阳辅政,但那是……在孙颖带阳城军的前提下。
孤身一人前来,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杨侗闻言,身躯一颤,眼眶不由湿润了起来。
他刚才还在痛哭感叹,普天之下竟无一忠臣。
却忘了,原来最大的忠臣,一直在他的身边。
“姐夫是来救朕的,一定是来救朕的……”杨侗抹去了眼角泪痕,紧握着拳头,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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