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梦庚微微一笑,徐徐吟道:“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温雨听得痴了,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左梦庚,似乎还泛着点点珠泪。徐枫和侍女们在远处也听得痴了。“咱们的少爷竟还有此柔情?”一个侍女陶醉似的说了一句。徐枫的心却揪了起来。他急切地想要知道温雨会作何感想。
“徐小姐,柳三变的这首词道尽了多少痴男心事,小姐可曾明白?”左梦庚双眼也泛着点点的柔情,语气也温柔极了,吐出来的每个字都是不带棱角的。
温雨猛然一惊,道:“柳永这词极好,我幼时也曾听人唱过。只不知公子今天吟来是何意?”
左梦庚笑道:“好词配佳人,我乃一介武夫,不懂文墨。所以只好借花献佛,不知徐小姐可明白我的心意?”
温雨的脸泛起了红潮。她瞅了左梦庚一眼,忙说:“公子尽说狂浪之言,莫非也当我是青楼歌女?”她把话说完,也不听左梦庚解释就“哗啦”一声将房门关了。
“徐姑娘!你……”左梦庚被关在门外,好不郁闷。围观的侍女们也都叹息着散去了,边走边说:“若是少爷这么对我,我早就是少爷的人了。”、“呸!你倒是想啊,少爷都没正眼瞧过你。”
左梦庚回头见徐枫就站在身后不远处,忙迎上去说:“徐兄,你的办法怎么不灵验呢?”
徐枫忍着笑意,说:“追女孩子得有点耐心,读一首诗就投怀送抱的,也只有青楼歌女了吧?”
“哦,那倒也是。”左梦庚又问:“可令妹为何给我吃了个闭门羹?”
“害羞呗。”徐枫敷衍了一句,踱步走开了。可左梦庚仍是不依不饶,跟上来说:“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也很简单,以心换心。”徐枫边走边说:“水滴石穿的道理左公子应该明白。”
左梦庚恍然大悟,笑道:“我明白了,多谢徐兄指点!”
“哗啦”一声,房门又被打开了。温雨阴沉着脸站在门口,冷眼瞧着徐枫。徐枫与她对视一眼,头皮都发麻了。
温雨移步而来,双眼只望着徐枫,完全忽略了他身旁的左梦庚,说:“原来是你让左公子这么做的。”
徐枫和左梦庚对视了一眼,迎上去说:“妹妹,你听我解……”他话还没说完,温雨就挥起巴掌重重地打在了徐枫的脸上,骂道:“你当我是予取予求地轻薄女子吗?我与你恩断义绝!”
她说完就直奔回房,再一次将房门关上了。
左梦庚看得目瞪口呆,迎上来说:“徐兄,令妹对你如此冒犯,你也无动于衷吗?”
徐枫捂着挨了一巴掌的脸颊,苦笑一声,说:“我自作自受而已,与人无尤。”
“徐兄,看来令妹对你有些误会。”左梦庚说:“不如我去与她说明。”
“不必了。”徐枫叹了一口气,说:“令尊是不会让她随我一起去南京的,解不解释,说不说明,又有什么关系?”
“可她毕竟是你的亲妹妹呀!”左梦庚皱眉说道。
“亲妹妹?”徐枫呵呵一笑,颇似无奈地摇头走开了。
温雨独自坐在桌边流着眼泪。她的拳头紧紧攥着,眼中散发着凄厉的光。她恨徐枫,恨他居然将自己作为“礼物”送给了左梦庚,恨他如此薄情寡义,轻易地舍弃了自己。
可她又如何明白“代沟”这个词的含义呢?她和徐枫之间也有四百来年的代沟,双方根本就不共享同样的价值观。这是一次误会,但又不是误会。最多是他们双方对感情的理解不一样而已。
直到徐枫能遥遥望见南京时还在思考着这件事。“我真的错了。”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徐小姐!”左梦庚又一次敲响了温雨的房门,说:“尊兄已走了,他留下的一封信要我交给你。”
温雨谢过左梦庚,接过了信来。徐枫的字着实是丑得厉害,但也勉强可认。说也奇怪,读了这封信,温雨的万丈怒火竟似平息了一样,信纸也从她的指尖滑落,像一片秋叶似的飘落坠地。那信中写着:“温姑娘,千言万语也道不尽我的歉意。不过请你相信,我绝没有轻贱你的意思。昨日左公子向我提亲,若我轻贱于你,当时便答应下来。今日你怕就已是左公子的夫人了。唉,你们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对女人不公。我这样做是过分了些,但也是有意刁难,希望左公子知难而退。你我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但你的家仇我会牢记在心,势必为你讨个公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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