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他相处一夜,总能看出点品行来吧?”马士英追问道。
“他这人……”杜晓芸思索了一阵,才说:“与那些酸秀才无异。他说他喜欢奴家,还要为奴家赎身呢。”
“哦。”马士英摇头笑了起来,说:“这样的疯人疯话杜姑娘见得多了吧?”
“马大人英明。”杜晓芸哀怨了起来,叹气道:“唉,各个都说要为奴家赎身,各个又都是穷光蛋。这号人奴家可见得太多了。”
阮大铖静静地望着她,脸上仍带着似有似无地微笑。他莫不做声,听任马士英问话。
马士英一边思索一边说:“早就听闻左军军纪败坏,百姓防左军更甚于防流贼。他军中有这么一个浪荡公子,似乎也不足为奇。”
他说完之后就将目光投向了阮大铖,似乎是是寻找后者的认同。但阮大铖只是捻须微笑,半晌都没有说话。杜晓芸只望了他一眼,便紧张地不敢抬头。
“圆海,你倒是说句话呀。这个点子可是你出的。”马士英有些焦躁地说。
阮大铖挥了挥手,说:“杜姑娘先下去休息吧。”
“是。”杜晓芸施了一礼,然后就徐徐退了出去。
“圆海,你觉得哪里有问题吗?”马士英见他屏退了杜晓芸,不觉也紧张了起来。
阮大铖笑道:“这个杜姑娘没有说实话。”
“啊?”马士英嚯地站了起来,惊道:“何以见得呢?”
“瑶草兄你试想,左良玉虽说是军纪败坏,但此人绝非等闲之辈。他派人来南京,所图的是什么呢?”阮大铖望着马士英,幽幽地问道。
马士英道:“自然是为了抢班夺权,行董卓之事!”
阮大铖点了点头,说:“瑶草兄说得对极了。既然如此,他会派一个轻薄小儿来吗?派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哦。”马士英恍然大悟,道:“那也就是说,这个徐枫真的是在韬光养晦,大智若愚?”
阮大铖嘴角一瞥,挤出了一丝冷笑:“倘若如此,咱们算是遇着敌手了。”
马士英呵呵一笑,道:“男人没有不好色的。我刚见那杜姑娘也是心里一动。她的狐媚功夫又强,纵使徐枫是个得道高僧,也未免不会动凡心吧?”
阮大铖望着他也笑了起来,说:“无非两种可能。第一,徐枫是韬光养晦;第二,就是那杜姑娘说谎。”
“这又是为什么?”马士英皱眉问道。
“这还不简单?”阮大铖解释道:“瑶草兄没听她说吗?徐枫拉着她的手,要给她赎身。倘若只是寻常的偷腥,哪会要赎身呢?”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也变得深邃了,似是自语似是对马士英说:“杜姑娘道行深呐,她要让咱们误以为徐枫是个浪荡小子。”
“原来如此。”马士英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便又说:“按照规矩,他今日就要来见皇上了。就怕他会当着皇上的面说些于你我不利的话。”
阮大铖笑道:“咱们还得守人臣之礼,不能阻止他去见皇上。不过,怎么见就是咱们说了算了。”
“哦?”马士英眼睛一亮,问道:“圆海可有计策了?”
阮大铖得意地笑了起来,说:“咱这位主子不是爱看戏吗?咱就演一出大戏给他看看。不仅他要看,百官们也要跟着看,徐枫混在人堆里,又哪有机会和皇上说什么私密的话呢?”
马士英拍了一下手,说:“此计甚妙!这样一来,咱们既没有坏规矩,也能够防患于未然。妙呀!妙呀!”
阮大铖眯缝着眼睛,望着大堂外的耀目阳光,喃喃道:“徐枫,你是神是魔,我倒要亲自验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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