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捷的笑容僵住了。但他眼珠一转，忙解释道：&ld;徐老弟初来乍到还有所不知。银子都是宁多勿少。待今日一过，富余的款子还得退回来。&rd;

徐枫摇了摇头，说：&ld;昨夜我翻遍了往年旧例，从未有一笔款子退了回来，支出倒是一年比一年多。张大人，这里怕是有猫腻吧？&rd;

张捷愣住了。他没想到徐枫竟然这么地&ld;不懂规矩&rd;，可这种事也不能明说，一时就僵住了。

这时候张婆也把茶端了上来。徐枫望了他一眼，笑道：&ld;咱们别光聊天，来喝口茶，润润嗓子。&rd;

张捷无心喝茶，只能陪着笑脸说：&ld;那依老弟之见，你打算支多少银子？&rd;

徐枫没有说话，只伸出了一根手指。张捷道：&ld;一万两？&rd;

&ld;不，一千两。&rd;徐枫笑道：&ld;既是皇家庆典，不能太寒酸。一千两足够了。&rd;

张捷瞬间涌起怒火，道：&ld;徐老弟，你如此做法，太不给大伙面子了！&rd;

徐枫却好整以暇地端起茶盅来，吹散了些热气，品起了茶来。面对他这样的漫不经心，张捷更觉羞辱，便又补充道：&ld;大明的官场历来如此，你凭什么坏了规矩？&rd;

徐枫缓缓抬头，学着电视剧里的人物说话：&ld;徐枫此番来，既打老虎，也拍苍蝇。朝廷的银子是要用来抗击满洲鞑子的，若是人人挥霍，我大明江山倾覆就在眼前。这样下去，只怕明年咱们都得披发左衽，在大清的国土上贺新岁了！&rd;

&ld;徐枫！&rd;张捷拍案而起。他气得手指颤抖，道：&ld;好！好！今日你驳我的面子事驳钱大人的面子事大。我老实与你说了，今日此行乃是钱大人交代的，你连他也不放在眼里吗？&rd;

徐枫不动声色地抬起头来，问了句：&ld;钱大人敢驳左帅的面子吗？&rd;

张捷闻言便是一惊。他双眉一挑，无话可说了。&ld;你少拿左良玉来压我！好！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rd;张捷一甩衣袖，扬长而去了。

张捷没有回家，而是直奔了钱谦益的府邸。钱谦益是南京朝廷的礼部尚书，也是东林领袖。拨款办新年庆典这事，钱谦益没有理由不过问。

&ld;下官见过钱大人。&rd;张捷见了钱谦益便谦卑地行了一礼。穿着便服的钱谦益将他一扶，笑道：&ld;何必多礼，又不是在朝堂上。&rd;

&ld;钱……钱大人，下官可没脸见您了！&rd;张捷说完竟嚎啕大哭了起来。钱谦益忙问究竟。

于是，张捷便将在徐枫那里受到的待遇添油加醋地控诉了一番。钱谦益始终是捻须听着，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ld;既打老虎，也拍苍蝇？&rd;钱谦益仰头问道：&ld;这是什么意思？&rd;

张捷抹了一把眼泪，忙说：&ld;徐枫是把您比作禽兽了，其心可诛！&rd;

&ld;来，张大人先喝碗参汤，驱驱寒气。&rd;一个娇柔地女子声音传了过来。张捷寻声一望，见是一个年轻地美妇捧着热汤而来，身姿十分优美。

张捷急忙屈身接过，诚惶诚恐地说：&ld;有劳钱夫人。&rd;

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钱谦益如今的正妻，昔日的秦淮歌女柳如是。

柳如是娇媚地一笑，冲钱谦益望了一眼，说：&ld;牧斋、张大人，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依我的看法，徐枫说的苍蝇和老虎，指的是行止不端、心术不正地官员。倒不似张大人口里的侮辱之词。&rd;

钱谦益含笑问道：&ld;那你说说，何人是苍蝇，何人是老虎？&rd;

柳如是踱起步子，说：&ld;苍蝇自然是指朝中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老虎嘛，便是……&rd;她将脸转向了钱谦益，比了&ld;马阮&rd;的口型，但没有说出声来。

钱谦益捻须笑道：&ld;夫人所言极是。&rd;

&ld;张大人，新岁庆典就依了那徐枫的吧。&rd;柳如是笑着对张捷说：&ld;确实是国家丧乱，缺钱的地方多着呢。&rd;

她这一笑，真如春风拂面、桃花争艳，张捷看在眼里，醉在心头，不禁是呆了。&ld;可这……&rd;张捷情急之下，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钱谦益还在沉吟着：&ld;既打老虎，也拍苍蝇。嗯，妙哉！妙哉……&rd;说完之后竟哈哈大笑了起来。

张捷也只是暗暗叫苦，自己求助错了对象，真叫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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