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党们送邵兴旺上大学的第二天,父亲邵振邦就张罗着在家摆了几桌酒席。
屋子里坐着邵兴旺的小学、初中和高中老师,没有来的老师,父亲邵振邦第二天开着“三蹦子”特意登门拜访,带去了烟和酒,还有家里的特产,一些时令蔬果和两只大红公鸡。特别是当天采摘的新鲜蔬果和自己用粮食和蔬菜喂养长大的柴公鸡,农村人不稀罕,也值不了几个钱,但城里人却很珍惜。这让父亲邵振邦觉得这礼送得特别有意义,有价值,也卸下了长久以来藏在心底的精神负担。农村人好面子,讲义气,懂感恩,父亲邵振邦是这方面的优秀代表。
院子里坐着村干部和一些亲戚,一些和邵兴旺家关系好的乡党和朋友也来了。赵雨荷的父母以及她二姐也被父亲邵振邦请到家里,坐到上席位置。
待所有的人走后,父亲邵振邦吞吞吐吐地把藏在心里的话,告知赵雨荷一家。父亲邵振邦自然希望赵雨荷不要主动联系他的儿子,说他的儿子是全家人的希望,说他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跨越了农门,就让他安安心心地上完大学,将来找个城里的姑娘过日子。
赵雨荷的父亲赵德奎心里比谁都清楚,邵振邦不可能回乡教书,不可能承诺大学毕业后娶小雨,更不可能上他家,做他家的倒插门女婿。
赵德奎虽然生了三个漂亮的女儿,但因为没有儿子,一直活得很自卑,总觉得低人一等。他为了自己老了之后有个依托,从女儿小雨上高一时,就开始四处打听,四处奔走,指望招个上门女婿来给自己养老送终。这事在赵家坡村、邵家棚村、张家庄、花家堡子等十里八乡,就像司马昭之心一样,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因此,即便赵雨荷长得漂亮,懂事,讨人喜欢,也没有一个媒婆上门给赵雨荷提亲。一说起来,媒婆总说,那赵德奎的三姑娘条件高着呢,不仅要求女婿要倒插门,要给他老丈人养老送终,还要结婚前,先把新房盖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功夫不负有心人。
赵德奎的堂兄弟媳妇,在她的老家大秦省北部沙漠,靠近内蒙的地方,给赵雨荷介绍了一个大她五岁的男人。这几年,大秦省北部沙漠地区发现了大型优质煤矿和油田,这里的牧民即使不做事,每年按家里人口,都可从县里分到不少钱。因此,这里的人不缺钱,甚至很富有。有能耐的人,拿了钱,到环境更好的省城买房买车,生活、养老,还有的到北京、上海等地,买房、定居,工作、生活。但只上过小学的韩鑫却愿意做赵德奎家的上门女婿,愿意给赵德奎盖两层楼房,愿意娶赵雨荷为妻。
赵雨荷在父母多年的感情熏陶下,并没有表现得过于悲观。她觉得跟谁过生日,都是过日子。只要这个人勤劳善良,对她好,她也就心满意足了。她不在乎韩鑫个子矮,不在乎他长得黑长得丑,也不在乎韩鑫只上过小学,没什么文化。但她受不了韩鑫一天到晚好吃懒做,啥也不干的恶习。村里的麻将馆好像是韩鑫的工作单位,每天到麻将馆打牌,就像工人上班打卡一样准时。
对于妻子赵雨荷的苦苦哀劝,韩鑫不为所动,话说得急了,说得狠了,赵雨荷得到的不仅仅是辱骂,还有家庭的暴力。结婚不到半年,韩鑫就和村头小商店的老板娘,也就是麻将馆的馆主好上了。
老板娘不到四十,丰乳肥臀,体丰肉满,去年男人得肝癌刚去世,正是一堆干柴找不到烈焰的年纪。韩鑫放着自己家里的农活不干,奶牛不喂,只要老板娘戚寡妇家有事,韩鑫的腿比那火车跑得还快。
村里人都知道,戚寡妇是堆一点就燃的干柴。即便是像韩鑫这样经常光顾小商店和麻将馆的其他烈焰,谁也没有胆量敢去点燃这一碰就燃的女人。过过眼福,开个玩笑,有意无意地碰碰那两只丰满的胸,摸到了炸弹牌,随手给老板娘十块钱小费,顺手在那浑圆的屁股蛋子上摸一把,听到一句讨厌,也算是胆大之人了。
忙碌劳累了一天的赵雨荷,自然不能满足无所事事的韩鑫的欲望。互相指责,互相伤害,便成了赵雨荷和她男人天天都要经历的事情。赵德奎两口子受不了这样的气,也为闺女的不幸暗暗叫苦,都是自己的老传统思想害了女儿,可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事已至此,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一气之下搬到了二姑娘家。二姑娘的丈夫常年外在打工,老两口一来帮二姑娘带孩子,二来可以缓解两位患者的慢性病。一个得了气管炎,一个常年高血压。用赵德奎自己的原话说,娶了个倒插门女婿,不但没过一天安生日子,反而自己和老伴的慢性病越来越严重。最令她苦恼的事情就是宝贝女儿小雨的一生都将要葬送在他的手里。一提到这事,赵德奎常常躲在没人的角落,老泪纵横。
让赵德奎下定决心,同意女儿小雨和韩鑫离婚,还是缘于一次捉奸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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