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意自己会嫌弃她,会厌恶她,会忌惮她,所以,她才会一直做好可以随时转身离开的准备。
韩勨明白她的担忧,可他舍不得放她离开啊!
放眼这世间里唯有她才是自己仅有的亲人,只有她才会无时无刻不关心他的安危,也只有她才会将自己的话牢记在心里,如果连她也走了,自己就只是一个无人心疼的孤家寡人,死后也只是无人祭奠的孤魂野鬼,那他追求功名利禄又有何意义呢?
如今那些高看他一眼的宗长,族叔们不过是在发觉他有利可图,能为家族带来所谓的荣耀后才会对他示好,回想父母过世,他孤苦一人差点饿死时,他们之中可没有人曾伸手帮过自己。
不像她,什么都不图,对自己好只是因他就是他,这样真实的温情是寒冬里能暖他心肠的热汤,是黑夜里能照亮前路的明灯,是这世间他唯一仅有的温暖。
所以叫他怎能舍得放手,怎能甘心放手,为了能留她在自己身边,即使让他放弃科考窝在这个小村子里济济无名一生也值得。
因为他明白,当有一日她觉得自己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时,她就会头也不回的飘然远去,空留满院的落花陪他终老。
“莫要胡说,你已错过三年,如今行过加冠礼已是大人了,行事更要思虑周全才是,可不能再像三年前那般冲动。你也不想想,此次若再错过,又要枯等三年,你莫不是想等而立之年再上京赶考吗?”
丹墨璃似是被他的话气到了,拍开他的手,原本细长的凤眸睁得圆圆的,瞪着他,却半点凶狠都没有。
“可有多少人即使穷其一生,也不过就只是个小秀才而已,我若是一生只能做个穷秀才,姐姐会不会嫌弃我?”
“当然不会,有我在,即使你一生只能做个秀才,也不会是一个穷秀才的。”丹墨璃无奈的摇头,牵着他的手走到圆桌前坐下,安慰道:“我很清楚以你的能力不可能只是一个秀才,若是科考你定能高中,所以你也该要对自己有点信心才是。”
“原来姐姐如此看好我的能力吗?”韩勨扬起嘴解,开心的差点笑了出来。
“可这一去,我就要与姐姐分别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姐姐我会害怕。”
他此次上京赶考,解试若过了,便是举人,往后就需要留在京中参与来年春分时贡院举办的省试,最后则是殿试,面圣答辩之后就是真正的天子门生,三甲放榜,或留京待用,或入朝为官。
如此一来归期将遥遥不定,这叫他如何能放心,如何能舍得放她一人在这院子里。
丹墨璃被他无辜又可怜的表情气得哭笑不得,抬手拧着他的耳朵训斥。
“你有何可害怕的?早些年不说,如今都已是大人了,你倒说看,你是怕黑,怕饿,还是怕被人拐了卖掉。”
她的力道很轻,不疼,却带来一阵酥麻,韩勨眼底藏着一抹坏笑,顺着她的力道倾身靠近,两人的呼吸不可避免的缠在了一起。
“姐姐不在身边,我便什么都怕,怕黑,怕冷,尤其怕会一生都孤苦无依,死后再做孤魂野鬼。”
丹墨璃看着眼前人,喉头一哽,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
长了三千年,三界六道人人都说她是个极冷心冷情的妖,就连好友都说,难得见她欢笑一回,她也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无心冷血的蛇妖。
她从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蛇嘛,不就生来便是冷血之物嘛。
但眼下此刻,她却能真切的感受到心底有股暖流淌过,惊得她浑身发热,手足无措。
原来,她也会有心神激荡,热血沸腾的时候。
“我回来后,姐姐不会已经升仙上天,再也不回来了吧?”他似是说笑,可声音止不住轻轻发颤,透着毫不掩饰的惊恐不安,与乞求。
每当看她用漠然冷淡的眼神望着自己时,他都会忍不住想伸手遮住她的眼睛,他不想自己在到她心里只是一个可有可无,会连累她不能远游天下的无用之人。
“姐姐,你留下,别走,好嘛。”
终于,他还是没能忍住,伸手将那缕勾缠在黑清珠耳坠上的发丝解开,转而绕在了自己的食指上。
他暗想,若真要一别数年,走时定要偷走她的一缕青丝,揣在怀里,走那儿都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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