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摇山虽地处凡间,却是南境仙山之首,更有玉清上神坐阵于此,自是凌驾于凡尘之上。
山中无四季更替,无日夜轮换,每座山峰上都有不同的四时之景,仙灵之气常年聚集在山间,氤氲缭绕,凡间不得见的仙草灵泉在招摇山内却多不胜数,出自招摇山的一草一木也皆比其他地方要尊贵许多,历来都是仙家们修道问心的最佳风水宝地。
自从玉清上神在招摇山上闭关清修后,这里便是六界敬仰之地,每日来山下登门求见的神仙人杰不知凡几,他们不是出生尊贵,便是修为大有所成,才敢来投递拜贴求见。
不似丹墨璃,虽有千年修行傍身,却毫无尊位可言,能随意出入招摇山完全是因绯月的维护。那些有所成的仙人们自是不将她放在眼里,明里暗里的嘲笑她脸皮厚,不知羞耻。可私下里却十分眼红丹墨璃所拥有的通行玉牌,羡慕之余,也是各种不入流的花招暗算频出,只为抢夺她身上那块可以随意出入招摇山的通行玉牌。
记得约是三百年前,丹墨璃受绯月所托往南海递送礼物,半途中,她一时不慎便遭了伏击。
许是太过看得起她,但也有可能是他们恰好都选择在了同一时间,总之那几个修为法力远在丹墨璃之上的散仙们竟是同时出手,抢压悬在她腰间的玉牌。
幸而丹墨璃平日里习惯隐藏实力,本是三千多年的修为,硬是强行压在了只有千年的层级,一直上不上不下了几百年,导致许多人都以为她愚钝,傍着招摇山还无法提升修为,那几个散仙本就轻敌,又彼此不信任,相互干扰,这才让她寻了机会,逐个打退了他们。
结果那一战,不仅直接暴露了丹墨璃隐藏多年的实力,也惹怒了绯月。
当即就在她的通行玉牌上施加了限制,滴了她的心头血为印记,从此这块通行玉牌就彻底认了主,除丹墨璃外,其他任何人皆不可使用。
并且,若是她出了意外,性命陷入险境时,这玉牌还能保住她最后一点魂魄返回招摇山求救。
自那后,丹墨璃间接便是与招摇山有了牵扯,以至于她向望招摇山的心,亦是日益更甚。
伏跪在地,丹墨璃思绪凌乱,因极度兴奋而心生慌乱。
此前的通行玉牌是招摇山的大师兄替绯月施加的限制,其实并未得玉清上神首肯,不过是因上神过分宠爱绯月的胡作非为而睁一只眼半一只眼罢了。
而此刻,丹墨璃似是抓到了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机缘,宁愿不计一切代价与后果。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丹墨璃耐不住神威的碾压,皮肤上暴起一层幽黑而莹亮的鳞甲时,她终于听见上神淡漠如凉风抚过清水的声音,同时那道无上神威也悄然消失。
“你可看过绯月的信了?”
上神的声音十分轻浅,毫无温度,可于丹墨璃而言却似雷霆万均,狠狠敲打着她此刻万念交织的心。
“是,前几日便收到信了,只因有事不能脱事并耽搁了两日才来。”丹墨璃毕恭毕敬的回答道,不敢做任何隐瞒,身子也越发低微,再低微,颤声问道:“不知……不知绯月此刻可方便见我?”
丹墨璃心知绯月送了一封焦急万分的信给自己,定然不可能只是为了见自己一面,其中必有事要寻她来商量。
但她到招摇山后首先见着的,居然是玉清上神,依上神的架势,他似是特意在此等着自己到来。
这一认识让丹墨璃心慌,一是怕自己乱了规矩而被上神责罚,二是,她更加心忧绯月渡劫一事。
忽然,她余光里竟看到一片衣角闪过,那是上神青衫衣摆的一角,即使自泥土上掠过,也未染一丝尘埃。
而后,玉清上神的声音自前方换到身侧,丹墨璃方才意识到上神竟从青石上起身,站在了自己的身旁,她乍喜,更惊。
“上月,我应帝君之邀赴宴,绯月也随我一同上三重天赴晏游玩,酒席间她讨得司命欢喜,两人一番畅聊。酒过三巡后,她乘机向司命打听了一下你未来的势运。司命翻看过命策后却不肯多言,然其言语间虽并未明说,但弦外之意,却暗示出你于今年春分后会有一场生死劫要渡,此劫凶险异常。如若过不了此劫,你必定性命堪忧,怕是逃不过魂飞魄散的结局。”
玉清上神的声音,亦如他的淡泊宁静的性子那般,冷漠如霜,不见喜怒,嗓音却十分好听,像冰山深处的清泉,空灵而悠远,似能荡尽一切污秽与不堪。
丹墨璃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听到上神说了这般长的一句话,初时,她心思荡漾,可当回过神来听懂了上神的话意后,脑中白茫一片,只觉遍体生凉,如临寒冬,亦如晴天霹雳,不知要作何应答。
一阵山风吹过,一片青叶落在她的脸颊上,使得丹墨璃自混沌里清明过来,她这才意识到能劳动玉清上神尊驾特意在此等候自己,那此劫绝非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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